心即是天涯。”
主持号了句“阿弥陀佛”,顾松挥了挥手,随着主持去了静室,顾含章一脸懵地晕乎着走出了寺院。
日子倏忽而逝。萧宜敏多了两个玩伴,变得活泼了许多。顾含章偶尔空闲时也会陪她玩耍一番。只不过顾松来了云城后,明显抓她的功课抓得比以前紧了许多,除了考核她以前学的,还给她拟了新的课程,她一边不能落下武技,一边要学习新东西,一边还要跟着萧亦昙学着处理军中事务,青娥抽空还要教她一些内宅打理的经验,变得比以前忙碌了许多,能抽出空闲来陪她玩耍的时间实则极少。好在萧宜敏也不是个缠人的。可能是自幼身边便没什么人陪她,她小小的年纪极为懂事,也极会看人脸色,知道她忙的时候,从来不会来打扰她,弄得顾含章有时也会心软地放下手中的事情,陪着她逗逗两只松狮犬,或是带她到郊外的庄子上散散心。以前担心萧宜敏来后会分了萧亦昙的宠的小心思,此时是完全消散了。
一日一日的大雪,云州书院也散了学,有一些不曾回家的夫子留在书院中,自有书院中的僮仆照应,学生们则都回转自己的家中,待来年三月才回来就读。方今明也从书院中搬了回来,日日同顾松、顾文山三个老头待在一起。顾文山年纪最大,方今明最小,也是快花甲之年了。顾松原来也同方今明一般有些白胖,这些年下来消瘦了一些,精神却极好。顾文山到底过致事之年了,精神上要差一些。青娥给扬文堂增加了人手,务必把三个老先生照料得妥妥帖贴的。云尉早被方今明撵到前院去与那几个谋士同住了。见顾松给顾含章增加了功课,另两个童心未泯的,也凑趣一起开始跟着监督,还时不时地给她加“小灶”,搞得顾含章头痛不已,偏还不能反抗,只能抽空在萧亦昙面前卖惨。
萧亦昙也不能解救她。他也没胆子对上顾松,只好爱莫能助的口头上安慰她。
这样一晃便到了除夕。今年,萧亦昙照旧没有上书请求回帝京,延庆帝大约也不是很盼望他回京--也是,今年萧亦晟也被打发回了益州不得上京,帝京那一家三口没有碍眼的,大约是能欢欢欣欣地过个好年。
萧亦昙索性将赤岭谷的裴度也召回了云城,加上回来的高无庸、张从九,一众信王府的“老人”除了福寿在帝京、福喜在江左,到也聚齐了。
人多了,这个除夕自然也就更热闹了--何况顾含章和萧亦昙的生日就在这两天。张从九与高无庸撺掇着大家给萧亦昙拜寿。方今明兴致勃勃地给大家出主意,一径瞒着萧亦昙本人。
大雪之后大晴。流采苑的厨房从寅初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前院后院,大小厨房都是灯火通明。萧亦昙也早早地起来,没有惊动扬文堂的人,掌了灯,往灵陌馆去。顾含章也比往日提前了时辰起床。萧亦昙到的时候,她已经到后边儿的练武厅活动完回转了。萧亦昙进了小厨房,顾含章被侍女拥着去浴间泡药浴。剪秋如今给她用的药包多数是香体和护肤的,健身强体的药包用得不那么勤了。
小厨房的一个厨娘让出了位置,萧亦昙净了手,开始一年一次的表演。这一次的寿面不是绿绿的,而是加了紫白菜的汁,带了淡淡的紫色。卤子则是鹿肉丁、胡萝卜丁、白萝卜丁炒制的三丁卤。汤是慢火熬煮后撇去油沫的清亮的野鸡汤。
顾含章泡了小半个时辰出来,换上浅紫的夹衫,系了深紫长裙,裙上用银线和白色丝线绣了寒林白梅,外边加了件月白的半臂,襟前绣了紫藤。灵陌馆内有地暖,四处暖融融的,
完全不用穿短袄。
萧亦昙做好寿面端上来,顾含章已经端坐在黄花梨透雕的榻上。寿面照例是两小碗,薄如纸的白玉碗放在榻上的小几上,萧亦昙在左侧坐下。院子里的忍冬、春一等亲近的侍女进来给俩人磕头祝寿--顾含章是正日子,萧亦昙却是提前了一天。
这次几个侍女没有跟着进厨房弄吃食,而是昨日就把各自的寿礼进给了顾含章。
萧亦昙看着顾含章微微含笑,顾含章叫起了她们,拿起筷子拈起寿面。
“今儿味道不一样呢。”她笑眯眯道,顺手把寿面放入口中。
萧亦昙见她动手,也拈面入嘴。
有地暖,又有暖墙,屋子里的槅窗开了大半,冷冽的空气进来,将一夜陈旧的空气换出去,窗下蜡梅在美人瓶里吐露幽香,廊下挂着红纱灯笼,远处院子里耐寒的树木碧意氤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