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寿面,萧亦昙就在灵陌馆漱了口,小内侍捧来衣服,他在东间换好,带着顾含章一起去扬文堂。
扬文堂内,三位老爷子都已起床洗漱完毕。顾松还在院子里练了遍五禽戏,这是广禅寺的主持教给他的,当初是为了带着还是小团子的顾含章学,后来便成了习惯。顾文山这几年跟着他也有了兴趣练习一二,两位老爷子的身体都比以前要硬朗了许多。方今明一向是个懒得动的,就躺在一旁的逍遥椅上时不时地酸上两句。
扬文堂距灵陌馆大约要走三盏茶的时间。扬文堂比灵陌馆和灵宝轩小,但其屋宇一样的高大敞阔,院中移植了十来株银杏和二十来株红梅。银杏叶已落尽,红梅却正是花期。俩人缓步进去,三位老爷子正在敞轩内斗嘴。见他俩到了,一旁候着的奴仆忙退下去传菜。
“哟,咱们的小寿星到了呀。”方今明笑嘻嘻地冲着顾含章做了个拱手的姿势。
昨日就说好俩人到这边来用餐,也是免得三位老爷子劳累的意思。
顾文山和方今明并不知道俩人年年同一天用寿面的事情,顾松到知道一些,但也并没有过去凑热闹。三人都给了顾含章礼物。
早膳摆了一溜,十分的丰富。顾含章遵循着青袖教导的礼仪,举止优雅地与几位长辈用完了餐,这才与他们告了退,随萧亦昙去了军营。
而流采苑的大小厨房仍在忙碌。中午萧顾俩人是要留在军营中与众多的将士一同用餐的,这是惯例。晚间,萧顾二人也要先去胡贵主持的除夕宴露露脸才会转回流采苑。
今年的除夕宴,胡贵也邀请了顾松和方今明。俩人都没打算去。方今明是自从没在萧亦昙身边任幕僚后就懒得出席这样的酒宴了,顾松顶着两任帝师的名头,见多了这样的酒宴,也礼貌地婉拒了。
郡守府的除夕宴是每年的应有之义,云城内的官员和有点名望的大富和清流之家都会接到帖子。主角是胡贵,萧亦昙也不会抢他的风头,每年都是露个脸,与众人喝几杯酒便走人。当然,北府军的主要的将领也在应邀之列,顾含章自从在北府军中正式行走之后,胡贵也会单独给她一张帖子。
俩人都不可能待多久,胡贵也知晓除夕这天是顾含章的生辰,每年都会送上一份贺礼。他知晓萧亦昙不喜欢声张,也不会在酒宴上嚷出来,就是初一那日萧亦昙的生辰,试探过一次后,也是静悄悄地献上一份贺礼。
云城官场上的人都知道,信王不庆寿辰。
有顾松在苑中等待,顾含章比往年更心急回苑子。萧亦昙好笑地看着她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往后苑走的样子,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阿元这么心急?”
顾含章正大步往前,被这么一拉,顿住,无奈地回头望着他,一脸“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萧亦昙乐了,偏要故意逗他,放慢了脚步,一步三蹭地:
“阿元想扔下阿叔一个人跑呀?阿叔可伤心了呢。”
顾含章哪里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偏却做不到视而不见,只好停下步子候着他一点点地蜗牛般地往后苑挪。
酒宴设在梅园,一树一树暗香盈盈,大大的敞轩围上了山水屏风,隔成内外两间,旁边还隔出了个小厅,那是给萧宜敏和她的小伙伴的--沈年带着他家俩小崽子正在里边,沈娘子温柔地与萧宜敏说着话。她的肚子已经七个多月了,穿了齐胸襦裙,瞧着还不太吓人。
“耶?”萧亦昙看了看敞厅,有些奇怪。
“怎么啦?”顾含章已经瞧见屏风里边的顾松等人了,见萧亦昙停了步子,不禁有些奇怪。
“没事儿。”萧亦昙拉着她,左右扫了扫,压了下心中那股怪异。
敞轩没有地暖,也没有火墙,但四处都放了火盆和熏笼,倒也不算太冷。梅园里灯火阑珊,仆从川流不息。
一道道精心烹饪的菜肴传了上来。今日是除夕家宴,也是顾含章的芳辰。众人落座,萧宜敏懵懵懂懂地上前,给萧亦昙献上自己的礼物。青袖姑姑告诉她明天是父亲的生辰,又是新年,自己作为女儿该准备一份礼物,不拘贵重,是自己的一份心意。她往年是没有听谁提及这事儿,在帝京时苏王妃当家,她未提及,谁也不会傻傻地跑萧宜敏面前去教导她。如今有了青袖的引导,她比在帝京时明白了许多礼仪和事理。
顾含章的礼物,一早便送到了灵陌馆,顾含章还回了个荷包,里边装着喜庆的金银锞子,萧宜敏眼下就系在裙上。
萧亦昙坐了上席,下首的一左一右分别是顾松和方今明,顾文山挨着方今明。顾含章坐在顾松旁。小厅里以萧宜敏为尊,青袖在旁边,新指导萧宜敏身边的两大丫头在身后伺候。小厅里放的条桌,一人一案,但分得并不远,金银两小子就在萧宜敏下首一点点的地方,沈娘子有沈年在旁边照应,又有一个丫头在身侧。
萧亦昙动了筷子,众人这才开席。外间安排了三桌,除了张从九等一干老人,还有几名得用的幕僚。隔着屏风,众人起身举杯向萧亦昙庆贺,萧亦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