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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蕙娘把人都打发了下去,自己散了发坐到妆台前,白青行讨好地抢过她手中的玳瑁梳要替她通发。江蕙娘斜睇他一眼,也没跟他抢,注视着铜镜中模糊的身影,慢慢地道:

“夫君。”

“哎,蕙娘有什么吩咐?”

江蕙娘面上带着笑:“今儿两位妹妹来看我,到说了一件奇事。”

白青行心中咯噔一下,知道重点来了。

“两位妹妹怎的也没多待会?我想着你会留晚饭呢。”

江蕙娘轻笑一声:“我可不敢留两位妹妹,我呀,怕一个不慎,又出了什么自己无法知晓的事情。”

白青行眉毛皱了起来:“蕙娘是府里的主子,下人还能有什么敢瞒着你的?”

江蕙娘冷笑:“可不呢?今儿这花宴请的客人,我竟不知道我是几时亲笔写下了帖子请了两位妹妹过府。夫君知晓吗?”

她仰了头,一双眼水盈盈,颊粉腮隆。

白青行心中一荡,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蕙娘下的帖子,为夫在军营中怎知晓呢?贴--子?”

他忽地一顿,记起下人通报顾胡二人来时妻子说的话。

江蕙娘含笑望着他:“是呀,帖子。那可是,有我亲手书写的笔迹。”

她语气温柔,然而在“亲手书写”四字上,却格外咬重了音。

白青行收回了手,面上凝重起来。他又不是健忘之人,当然记得之前自己妻子还提过,这花宴所邀请的小娘子,俱是由梅娘定下的,但送出去之前她也是审过的。他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想做什么?”他喃喃自语。

“是呀,”江蕙娘继续含笑,“能熟知我笔迹的人,可不多呢。能熟知我笔迹而又能背着我代我行事的人,更不多呢。要不,夫君替我查查?毕竟,今日敢以我之名私下写下花贴邀请旁人,明日,岂不是也敢代替我做了这白府女主人的主?”

她面上盈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哦,或许,她原本便该是这府中做主的?那可真正是蕙娘的错了。或许,是蕙娘鸠占鹊巢了?”

“混说!”白青行轻叱。

江蕙娘也来了气,伸手把妆台上的从头上取下的簪子扫下去:“我混说什么了?夫君倒是替我理一理!”

发簪挑心耳坠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圈,白青行呆滞了片刻。

“蕙娘,”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是在责怪你。”

“哦,那夫君倒是在责怪谁呢?毕竟,蕙娘也不明白,这代我下帖子的人,到底是谁呢。”

白青行低下身子把那些簪钗等物捡回妆台上,低声道:“这事儿是梅娘做得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

江蕙娘觉得没意思极了,面上便带了出来:“夫君用不着替别人道歉。她今儿这花宴是什么意思,瞒得往来的小娘子们,却瞒不过我。只我不明白,那云阳郡主,可是她能算计的?还有六娘。夫君,咱们白家,可是想要为自己增添劲敌?”

她定定地看着白青行。白青行被她看得面上发热。他把手握得紧紧的。

江蕙娘见他未回答,垂下了眉:“我自嫁入白家,自问对公爹孝敬对小姑子关爱,对夫君,也是体贴敬重。前些日子梅娘与公爹讲,她在宫中规矩甚多,想松散松散,提了在家中举办花宴的事。按理,她出嫁之后府里也陪嫁有宅院有庄子,嫁过去后皇孙那边也有宅院有庄子,她在宫中腻了,还能少了松散的地方?但她与公爹讲了,公爹又特意叮嘱了我,我一个做嫂子的,还能不尽心尽力?从她一句话,我便细细叮嘱了下人,一一打点,半点不敢懈怠。她说花宴的客人由她负责邀请,只宴客地点在咱们家,帖子还得是咱们家的,她圈定了人,我便遣了婢女到各家各户去送。我记得真真儿的,她圈定了送过来的名单中并无两位妹妹的名字。她但凡能提一句,我必定会将其中的关系一一分说给她知晓。再说,一应帖子俱是她身边的人经手写定,我何曾亲手书写过一份?如今,顾胡二位妹妹却接到了我笔迹所写的花贴,我是真不明白,我这做嫂子的,是什么地方对不住她,要这样来害我?”

白青行面孔涨得通红。当初梅娘还未出嫁时,蕙娘嫁了进来,见蕙娘一手簪花小楷写得极是漂亮,非要闹着临摹她的字。蕙娘只当她小孩心性,只得亲手写了几份字帖给她。果然,过得几月她便撂开了手,那字也只学了个四五分。人人都知道她一时新鲜,却不料得她会将之用在这上头。

“两位妹妹也是明理的,今儿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梅娘她真要将主意打到那二人上头,保不准胡大人与太子殿下知晓了会怎样想呢。”

江蕙娘也不再瞧他,扭身上了床,撒下洒金合欢床帐,径直合身睡了。白青行呆立了半晌,匆匆出了门往中路正院而去。江蕙娘侧身见他出去,料着他应当是寻公爹了,轻哼了一声,闭了目。

蠢货!也不想想,那二人可是她能算计的?胡贵正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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