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闲逛着,不大会,就有婢女来请,说是前头开宴了。江蕙娘与她们的宴席是不在一处的,殷殷叮嘱了一番才离去。顾含章与胡六娘随着婢女走到花厅那边,林曼娘正四处寻她。
“哎哟妹妹可来了,”她急慌慌地抓住她的手,“祖母那边差人来请妹妹过去呢。”说着就让人领她过去。顾含章有些迟疑地看向胡六娘,胡六娘冲她笑笑,林曼娘看了看:
“哎哟你放心把六娘交给我,谁也欺不了她,去吧去吧,等会儿祖母又该遣人来催了。”
顾含章这才歉意地朝胡六娘笑了笑,又把秋一也给她留着,这才带了春一跟着去了林老夫人那边。
今日是林老夫人七十寿辰,按着礼仪,先是林大老爷几个儿子上前给她拜寿,接着是孙子辈。司仪高声唱着,林大老爷等人依次排开,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林老夫人乐呵呵的,笑得很开心。之前屋子里陪她的一群贵夫人作为贵宾在一旁观看,她们的夫君/儿子们作为重要客人也一一在列。萧亦昙作为太子,露了个脸,这会由林老爷子陪着不在此间。顾含章悄悄看了一圈,发现之前的乐安郡主并没有在列,心里有了数,看来林老夫人也不是很待见她。等礼成,林大老爷领着一众小辈恭请客人上坐,林老夫人则和贵妇们到侧厅里落座。顾含章被带到林老夫人跟前,老人家笑呵呵地拉着她坐到她身边,顾含章要礼让,林老夫人抓住她不放:
“丫头就挨着我坐,一会也服侍服侍我。”
顾含章有些无奈,荣庆王妃笑道:“云阳丫头就坐下吧,今儿也没外人,她是寿星她高兴,可不得都听她的?”
“我就稀罕她!”林老夫人笑呵呵地怼她。
“是,你稀罕,看把人小姑娘吓得,都不敢坐下了。”
新城长公主上前,一把将顾含章摁到位置上:“你呀,就宽宽心坐这儿,也省得我们还要照顾大伯母呢。今儿啊,咱们也踏踏实实坐下吃一顿饭。”
“看看,这是抱怨平时要服侍你呢。新城你是替你嫂子们抱屈吧?”成国公老夫人凑趣道。
“哎哟老夫人您可别说出来呀,这下好了,大伯母知道了,回头我那两个嫂子还不得怪我呀?”新城长公主掩口惊呼。
林老夫人笑骂:“你这猴儿!还不去招呼各位夫人太太入座。”
对着顾含章道:“丫头只管坐下。”
顾含章知晓林老夫人这是在给她做脸,不让帝京的贵妇们轻视于她。这情,她得领。哎,坐在上边就像猴儿般让人打探,说一句话要反复思量十分才出口,餐桌上人人都装模作样地动动筷子沾沾嘴,真是,累心!
这边顾含章无奈地上了座。那边,胡六娘也上了席。林曼娘虽说要照料她,但各家小娘子的位置都是按着父兄的职位安排的,她要照看主要的客人,胡六娘的位置虽不靠后,却也不在重要的两桌里,她特意叮嘱了负责照看那张桌子的堂妹照看一点胡六娘,朝着胡六娘歉意地笑了笑,胡六娘亦微笑着颔了颔首。她坐定,看了看四周,也有两张熟悉的面孔,几人于是姐姐妹妹的招呼了一圈,俱都面带微笑地坐着。一会便有丫头们一桌一桌地开始上菜。菜肴温吞吞的,这样的大宴席,厨房自是早早就备好了各色菜肴等着上桌,虽有热水温着,到底不如新出炉的味道。胡六娘挟了一筷子烩时鲜慢慢地尝着,旁边坐着一位着黄衫的小娘子正襟危坐,俩人眼神遇上便害羞地与她笑上一笑。胡六娘忍不住地对着黄衫小娘子眨了眨眼,那小姑娘没料到胡六娘会这么促狭,脸迅速红了。胡六娘觉得她真是可爱,心里有些想笑,忍不住便替她舀了一小匙碧玉丸子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中。那碧玉丸子在奶白的汤中浮着,一只丸子仅小指尖那么大一点,汤是鱼汤,她刚刚尝过,丸子似鱼肉,又带着另一种不知名的鲜味。小姑娘吃了一惊,看了她一眼,她又冲她眨眨眼。小姑娘脸更红了,瞥了她一眼又一眼,终于还是拿起自己碗中的小匙,舀小丸子,准备放到嘴里。偏那丸子又小又滑,碟中没有汤水,小匙不好用,她有些为难地抬头看向胡六娘。胡六娘心下一乐,正准备帮帮她,耳边传来“呀”的一声,感觉大腿一侧有点腻的。她侧首一看,一个丫头慌张地弯下身,拿了块帕子埋头要替她拭擦,才发现被人弄了半裙的汤水,肇事的汤碗正悬悬地放在她身旁的桌边上。她眉头拧着看向那丫头,丫头泪水涟涟地跪下,连连道歉: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负责照看这桌的林家八娘过来,看见这场景,立马叱道:“还不下去!毛手毛脚的!这点子事也做不好,仔细揭了你的皮!”
那丫头慌张地连连又磕了几个头,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林八娘又对着胡六娘道歉:
“真是对不住,丫头不懂事,弄脏了姐姐的裙子,我让人带姐姐去换一件吧。”说着,就伸手搀扶着胡六娘起了身。胡六娘不着痕迹地轻轻挣开了她的搀扶,勉强笑了笑:
“妹妹费心了。劳烦妹妹使人叫一下我的婢女过来。”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