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敢违抗命令,紧跟其后也打马往前。
崎岖绕涧谷,鸟道多折盘。危桥架悬崖,深沟泻飞湍。
泥岭险道上百里,悬崖万仞,多云密雨,泥泞难行,沿途险象环生。卯中时分,顾含章率兵卒到达泥岭脚下。斥候在隐蔽的地方候着,听得马蹄声传来,跃上高处,等人马近了,才撮唇学了一串鸟鸣声。队伍里有人也撮唇回应,三名斥候这才跃下隐匿的山石,由人带领到了顾含章马前。
“大人,伏允兵马还未到达此处。”一名年长些的斥候对着顾含章拱礼。
顾含章带了六千来人,薛宝三人率了有八千人。
“能确定吗?”顾含章问。
“小人一直追着吐谷浑兵马的痕迹走,在青泥河上游时吐谷浑分成了两部分,伏允往泥岭这头来,此时应当在青泥道休整。另一部分人往铁勒部方向去了。”
顾含章跳下马,解下披风递给一旁的春一:“他们这是想向铁勒求援?”
“铁勒部现在的头领是扎罗,此人是原先老吐谷浑王的外孙,他母亲与伏允有杀弟之仇,未必会伸手相助伏允。”李虎在一旁道。
“主要的兵力应该还是在伏允这边,”顾含章沉吟片刻,“休整半个时辰。”
命令传了下去,北府军整齐地下了马,纷纷找了地方坐下,先取出水囊喝了几口水,然后抓紧时间嚼了点干粮填肚。一宿未睡,众人都有些疲惫。顾含章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此次出征,她带了春一和夏一,俩人此时一前一后成掎角之势护卫着她。
“坐下歇歇,”顾含章拍拍一旁的山石,“一会还有路程要赶。”
夏一“哎”了一声,就手寻了个地方坐下,神情却还警戒着。
半个时辰很快便到了,寅正,顾含章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兵卒们也三三两两地寻了涧水洗漱,有的人直接把脸埋进去呼噜了一下抬起头,水珠从脸颊滑下,很快消失在黑黝黝的盔甲间。盛夏的天气,远处已经天亮了,泥岭却与别处不同,山上云雾缭绕,山下竟开始下起雨来,雨水随意流淌,脚踩上去便是泥。
副将与毛南均站到了顾含章面前。
“大人。”李虎拱手为礼。
“咱们兵分三路,一路留在这泥岭,一路前往琵琶峡,一路往雪金山。留在泥岭这路掩好行迹,在吐谷浑人过来时放他们过去,等另两路人伏袭吐谷浑人后放狼烟为号,待吐谷浑人后逃时截断其后路。”
顾含章一一安排分明,毛南提出异议:
“大人怎么知道吐谷浑不会从泥岭这边逃跑?”
李虎瞟他一眼:“越过泥岭便是故道,从故道往前是进入益州的栈道。伏允若想进入益州,万不会选这一条道,若在前方栈道设下伏击,他再多的兵马也是有去无回。况他在青泥道休整,青泥道也有小径通往故道而去,他何必舍近求远?”
“他可以藏身这泥岭之中,待我等兵马离开再行计较。”
顾含章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他们休整之地有一条小溪,跨过小溪,半裸露于山坡上的石阶就是往故道的小径,只容一人通过并延伸向茂密的荆棘深处。隐约可听见深处河谷内激流轰鸣之声。
“伏允不会进益州。咱们一直追在他后头,他若入益州,岂不是自投罗网?他弃了伏俟城,必定会另择一城作为吐谷浑的都城。”顾含章拿出羊皮卷地图,指点,“他若往西北,越星岭下的浩川城可作他的选择。但他现是往西南这边来,那么他的目的地必定是羌城。羌城依山傍水,其城门高达六丈,背倚九顶山,脚抵岷水,易守难攻,且周边还有吐谷浑的两个部落,他入其中,便如虎入密林。咱们要做的,便是在这里,截断他的希望!”
顾含章秀手在羊皮卷上一划,斩钉截铁。
“好了,伏允现下还以为咱们在他后边,现在得抓紧时间了。”
“我去琵琶峡!”毛南急忙道。
泥岭这边是伏袭回逃的吐谷浑人,谁知道逃回来的人有多少?要立军功还得到前边去。
顾含章想了想,琵琶峡大石磊磊、荆棘丛生,山谷左侧多为悬崖,山谷右侧由牛羊践踏出一条小径,是个设伏的好地,毛南也不是生手,应当不至于出事。
“好!你领三千兵疾驰琵琶峡设伏,切记不得轻举妄动!”她殷殷叮嘱,“此行虽是咱们抢先了一步,但也要注意吐谷浑人有无提前派出人寻求援兵,要知道琵琶峡过去便是党项人的地盘,设伏时务必仔细勘察周围,不得疏忽!”
毛南有些不以为然,但也应了下来。
等毛南领兵去了,顾含章对李虎道:“这边就交给你了。我给你留一千人,养好精神。咱们设下的伏击地点在雪金山与琵琶峡,正好与泥岭呈三角之势,伏允这人狡猾惜命,这一路他都不正面对上咱们的兵卒,一打便逃。等我与毛南合拢夹击,他必定会甩下大部人马逃跑,十之八九会往泥岭这一带回撤。毛南有句话说得不错,这泥岭,可是个藏身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