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的贴近,却让许知如感受到了浓烈的情感。
这种小心翼翼,是一种被人珍视的感觉。
眼里不肯服输的泪,也丢盔弃甲地大颗落下,从眼角到脸侧,蜿蜒而下,漫进两人的唇间。
尝到咸涩,章淼不再继续,视线在许知如哭花了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还是按下言语的冲动,坐直身体往后靠去,另一只手轻柔地将许知如的头偏靠过来。
许知如没有反抗,顺从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处。
章淼感受着怀里的轻微颤抖和肩头的濡湿,抿抿嘴,静默地看着远处。
有时候伤心就最怕人问,也许无声地陪伴才是最好的。
被章淼一打岔,许知如心里被背叛的痛和对逝去母亲的愧疚裹挟着她自己都不明所以的恨,散去大半。
她其实知道自己爸爸不是这样的人。
从小到大,许冠文从不轻易承诺,他温和但是有原则,做不到的事他不会松口,但一旦承诺,他便不会反悔。
他们出现在这,必定有原因。
但是让她心里坦然的接受那两个人和平地相处,甚至颇为愉快,即便心理建设了那么多年,她也做不到心安理得!
她的眼泪不光是对现实的无奈,对妈妈的不甘,更是对自己的唾弃。
她夹在生父与亡母之间,左右拉扯,极其痛苦,有时候觉得自己应该放下,但是一旦看到许冠文的脸,又不自觉想起母亲,这让她在接受许冠文关爱的时候,内心不免会升起愧疚,或许他们父女之间这一辈子都会这么不尴不尬的,再不能想起从前那样亲密无间了。
这是她妈妈亲手划下的横沟。
上辈子如是,这辈子还是一样。
她只能受着。
想到这,她心里又涌上一股淡淡的恨意,她的母亲真的懦弱,居然为一个男人舍弃掉自己的生命。
情爱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以动心动情,但是不能动骨。
爱情永远是想象比现实美丽。
思及此,她抬眼望着章淼线条初见锋利的下颌。
她很喜欢他,至少现在是。
但她绝不能像她母亲一样,沉沦在感情里,那样的风险她不愿承受。
许知如移开视线,眼眸落在了船外。
平静的湖面因船驶过而荡起涟漪,似是上好的黑绸缎被风吹起了褶皱,岸边的灯光屋影倒映在河面上,随了波浪摇摆晃动,像是天边不切实际优美轮美奂的海市蜃楼。
在微波荡漾中,许知如的意识慢慢飘远。
在被章淼拍着脸颊叫醒,睁开有些酸胀的眼时,她仍旧陷落在梦里。
为了完成小学班主任布置的观察自然的活动,全家动员去山上踏青,他们在山林间穿梭,笑声此起彼伏。这只是她童年时,一家三口稀松平常的片段,但现在回想来,尽是如此珍贵。
许知如满口酸涩,她压出再次落泪的冲动,跟着章淼站起身来,船舱里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他俩,以及站在船头交头接耳的工作人员。
她也没心思在意他人如何作想,用手按着脸深吸一口气,再用力地呼出去,提提嘴角,振作精神往外走。
“送你回家吗?”章淼看表,时针指在数字8上。
“我可以说不想吗?”
“可以。”章淼有些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像只要是她的意愿,他都会支持。
许知如噗笑出来,梦醒之后那种恍如隔世的失落感逐渐离开她的脑海:“那你准备带我去哪里。”
“……”章淼眉毛轻蹙,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
少女勾着嘴角,挽上章淼的肘间:“走啦~麻烦你送我回家啦。”
在船上时,她依稀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不想让章淼为难,或者说在许冠文那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我上去了。”
“嗯。”
许知如拍拍兜里的手机:“有事电联。”
章淼有些迟疑:“你……”
“怎么了?”少女有些疑惑。
“哦,没,没什么”,章淼摇手。
许知如睁着冒问号的大眼睛,当视线触及到对方润泽的嘴唇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一瞬间,她也有些扭捏起来:“啊,哦,那个。”
章淼欲言又止:“对不起,我没问过你,是不是很冒犯。”
闻言,许知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小心翼翼固然很好,但是她不希望她喜欢的人太卑微,那也是对她的一种变相伤害。
人人平等,遑论恋人之间。
她倾身向上,重重地在章淼唇上碾了一番,末了还轻咬了一口。
章淼吃痛,捂着更显殷红的唇,小小惊呼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许知如。
“你觉得我冒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