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也将插在他发冠处的杂草拿了下来。
“你不小心沾到了。”杂草被她随手扔下,在空中打旋,一圈一圈,直至隐入杂草丛生的地面,再也寻不见,就像从未来过一般。
沈如琢回了一声嗯。
沈府离刑部很近,没走几步,便到了。
回家,沈如琢也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门而入,好在这次是真的门。
一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郁郁苍苍的小花园,这里似乎并未被秋意影响,青翠的竹林,盛开的不知名野花,一片生机。
路过小池塘,孟清也被水中潜游的锦鲤所吸引,笑着问沈如琢:“你还养鱼啊?”
“闲来无事养养罢了。”
“为何没见到一个侍女小厮啊?”
沈如琢停下脚步,睨了她一眼,“你的问题有点多。”
拒绝回答孟清也的话。
孟清也嘴角一撇,心中不服气。
“对了,寅竹应该回来了,他去给你拿干净衣裳了。”
“是吗?不过我也用不着了。”沈如琢回道。
“到了。”不知不觉间,就已至沈如琢的寝房。
沈如琢推门而入,跨过门槛,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一滞,望着正欲上前的孟清也,迟疑道:“你……也要进来吗?”
沈如琢的寝房?她好像确实没有理由再留下了,方才跟着沈如琢,也只是因为寅竹拜托她看好沈如琢。
沈如琢不会武,仇家又那么多,孟清也不得不近身保护。
但眼下已至沈府……
然而,孟清也的担忧委实是多余的,沈如琢周围一直有暗卫保护,便是有那不长眼的人来寻仇,沈如琢也不会伤到半分毫毛。
“哦……那我走了。对了,林宴和吴阙必然藏身在盛京大酒楼,不若直接抓捕,省的再生事端。”孟清也提醒道。
“此事暂且不提,林宴必定有后手在等着我,若是就这么抓了,那该多无趣啊。”沈如琢一脸玩味。
小心玩火自焚。孟清也在心中鄙视道,这些大人物,就是喜欢拉长阵线,爱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孟清也最是没有耐心,依她看,不如快刀斩乱麻,一举拿下,省得夜长梦多。
“好。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可来修史院寻我。”为了能够继续留在刑部,孟清也不得不违心讨好沈如琢。
她的目的,自始自终只有一个,就是弄清事情真相,而这离不了沈如琢。
“嗯。”
孟清也转身离去,耳畔传来关门声。
……
至那日分别后,孟清也便没在见过沈如琢,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千香苑,林宴,就像是投入平静湖水的一粒小石子,初时荡起波澜,而后归于平淡,就如一场梦一般。
沈如琢连着十几日都未上朝,他命悬一线的消息亦俞传俞烈。
若不是孟清也早就知晓沈如琢是装的,只怕也要相信。
百姓皆欢喜此事,孟清也每每听到有人谈论,要不就是说沈如琢作恶多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而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更为广泛的传播,说是林道安的门生替天行道,杀了杨朝后,又将目光放在了沈如琢身上。
天下谁人不知沈如琢忘恩负义,欺师灭祖的恶行,天理昭昭,林道安的门生前来寻仇,沈如琢遭了报应,十分合理。
孟清也倒是不信这些传言,只是心中有些悲哀,沈如琢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
她不自主的偏向沈如琢,大夏最重礼法,若林道安真是被冤枉的,沈如琢那时不过御史台侍御史,怎么可能说服得了皇帝。皇帝谨慎,那份被呈上去的证据几乎没有弄虚作假的可能。
孟清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但沈如琢一直没有找过她,似乎刻意将她与此事隔绝开来,而外界皆知沈如琢病重,她也难有借口主动去寻他。
无论是沈府抑或刑部,此刻必然都处于他人的监视之下。
“大人,这也要记下来吗?”
孟清也的思索被打断,应年坐在案几一侧,递过来一个册子。
孟清也接过,册子封面处写着起居注三个大字。
起居注由宫里太监所写,记录皇帝的日常走动,而成册的起居注便会送往修史院,经过史官的取舍完善,再正式成书。
而起居注也不会就此丢弃,会被存放在案阁,轻易不会面世。
孟清也教导应年试着处理宫里送来的起居注,见他一脸为难,翻开那册子:
建宁五年,九月初一,陛下听抚琴,所耗一个时辰。
琴师,江南清倌,燕燕。
末尾还跟了一句,户部侍郎于免循所献。
燕燕?孟清也心头一跳,林宴,他进宫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先略过此卷,继续往下写。遇到难以抉择的,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