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中漂浮着几缕嫩青的茶叶,氤氲香气扑鼻而来。伴随着室内燃着的玉檀香,使人顿感舒适惬意。
扶疏低眉垂眼,禀告着近几日监察太子时发现的异常。
齐阑衡此人狡猾难测,即使扶疏有心隐藏,可还是难寻其人的踪迹,所以此趟算是无所收获。
“殿下,属下还需跟着么?”扶疏低声问道。
他静静候了片刻,并没有等到齐阑舟的回应,不由得抬眼望向窗边的齐阑舟,“殿下?”
他见齐阑舟的视线远远飘在窗外,不知在看些什么。要知道齐阑舟一向对外事毫不关心,如今难得对一物投注兴趣,扶疏难掩心底的好奇,顺着视线也望了过去。
只一眼,扶疏不禁皱起眉头。
街头人群稀少,那二人的身形又极为登对,远远瞧着倒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扶疏还记得曾经齐阑舟问过他有关月夷何时入京之事,那时他便觉得自家殿下对待月夷似乎格外关心,可后来见齐阑舟并没有对月夷做出特殊之举,便觉得定是自己多想了。
可现在……
他不免怀疑自己那时并不是多想。
虽然跟随齐阑舟数年,可他还是不能够很好地猜测出齐阑舟的内心想法。只能自己心底谨慎揣摩着,试探地开口问道:“殿下,需要属下去跟着他们么?”
许久,听得齐阑舟淡声回道:“不必。”
闻言,扶疏眉头稍松。
那月夷公主是来大昭联姻的,将来也极有可能嫁给太子,齐阑舟怎会对此人感兴趣。
他抬眼见齐阑舟茶盏中的茶水渐凉,正准备起身为他添水时,原本始终坐定的齐阑舟忽然起身,扶疏只感觉到有一袭衣袍飘拂在自己袖边,紧接着便是厢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扶疏惊诧地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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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翎与齐阑衡闲聊几句,便打算离开。
可齐阑衡却主动提出邀她入宫同皇后一起用午膳,寒月翎正思索着该如何拒绝时,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臣弟来的真不是时候,打扰皇兄与月夷公主的聊天了。”
寒月翎转过头去,看清时齐阑舟从街巷内一步步走来,容颜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清晰。
齐阑舟今日一袭玉白衣袍,面容虽瓷白,但并不给人病弱之感,反而让人觉得此人温和玉雅,毫无攻击性。可偏偏他生了一双三白眼,单看他的眼眸,总无端地会令人觉得心惊。
鼻梁边缘点缀着一颗细小的痣,又为其容貌增添了几分韵味风流。
齐阑衡说道:“早些时候听闻皇弟身体不好,没想到今日还有空闲出来闲逛?”
齐阑舟的语气轻飘,落在人耳中也是一阵飘渺,“看来皇兄并不欢迎臣弟了?”
齐阑衡面色一僵,眸色逐渐变得晦暗。
齐阑舟又道:“既然皇兄如此厌烦我,那臣弟也不在此讨嫌了,这便回去了。”
抬步欲离开时,寒月翎忽得出声将他唤住。
“不知殿下身体何处有疾?”寒月翎问道。
齐阑舟双眸微眯,看了她一眼,说道:“少时落下的病根罢了,不碍事。”
话音刚落,齐阑舟就突然弓起身重重咳嗽了几声。
这急促的咳嗽声,瞧着就不像是不碍事的样子。
寒月翎不由得猜测会不会先前在月夷遇险之事留下的病根,语气担忧说道:“我月夷有款可治咳嗽的灵药,若殿下不嫌弃的话,可随我来驿站去取。”
其实,寒月翎若想送药给他,自然有无数种方式。可偏就选择了今日,主要原因还是想委婉拒绝太子的邀约。
齐阑衡聪颖又善查人心,很快便读懂寒月翎未说出口的隐晦拒绝,他微勾起唇角,语意温和,“既然公主如此慷慨,皇弟便随公主去吧。”
他转眸望向寒月翎,轻声道:“今日匆忙,孤没有准备,只得送公主一串珠饰以表愧意,希望公主能喜欢。”
寒月翎礼貌回以一笑,“多谢太子殿下,这串饰我很喜欢。”
齐阑衡离去后,寒月翎恢复了方才强端着的矜重,走到齐阑舟面前,道:“走吧,随我回驿站吧。”
齐阑舟瞥她一眼,眉眼冷淡,“你腕间的珠串很好看,皇兄的眼光确实不错。”
寒月翎轻晃手腕,珠串上的玉石铃铛作响,五彩斑斓的玉石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确实很好看,我也极喜欢。”
话音刚落,面前的齐阑舟就忽得抬步向一边走去,走的方向却是和驿站相反。
寒月翎忙叫住他,“不是说要同我回驿站么?”
回应她的只有愈来愈远的脚步声。
寒月翎迷茫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垂了垂眸,转身去寻自己的婢女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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