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湘一路紧随，栾府大门外，栾黡，栾盈已然军备整齐，正欲翻身上马。
“阿鲂。”栾湘忍不住泪流满眶，这还是第一次送他出征，栾湘心内感慨万千。
“阿姐，等我回来。”栾鲂踌躇满志，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和诸国联手攻打秦国，此一仗固然凶险，但富贵险中求，若是能打出名气，他和阿姐再也不用受制于范氏。
“父亲，阿兄，阿鲂，你们都要当心。”栾湘跪在栾黡马下。
栾黡有些恍惚，栾湘阿母未去世前，每逢出征，她必来相送。眼下物是人非，栾黡不免红了眼眶。
“阿慎，你放心，有阿兄在，定会周全父亲和阿鲂。”栾盈跳下马扶起栾湘。
“阿兄，阿慎不懂行军打仗，只希望你们在厮杀时，心里知道家中尚有嫡母和阿慎在等你们回来。”栾湘握住栾盈的手，父兄并不是第一次出征，但是上次被范鞅所刺的痛还刻在心上，她不敢想象，常年在战场厮杀的父兄们，经历了多少次夺命的伤。
“放心，阿兄谨记。对了，方才从宫里出来，魏阿荼让我带句话给你。”栾盈凑到栾湘耳边道，“他说，让你务必相信他。”
说罢，不等栾湘想清楚，栾盈已翻身上马。
栾黡一声令下，三人策马离去。
范氏到底没有出来相送，此次栾黡回来，每日除却进宫，见客，便是呆在北苑，和范氏相见次数寥寥无几。
栾湘明白，范氏心中怨气更甚。
南苑内，范氏半躺在塌上，入秋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一名侍儿拿着件披风盖在她的腿上。
闻媪推门而入。
“都走了？”范氏懒洋洋地问，眼中并无半分牵挂。
“是的，夫人。”闻媪道。
“西舍那边可还安静？”范氏又问。
“西舍那边送行方归。”闻媪回答。
范氏冷笑：“果然是母女，魅惑人的伎俩是一模一样。栾府就是刀尖上搭起来的，往日不见她如此紧张，现如今是长大了，生了笼络人心的本事。”
闻媪低头不语，西舍姐弟俩不同往日，这一次回来，她自然也收敛了许多。两下相安无事，再看去，西舍姐弟俩竟没有小时那样让人生厌。
“西舍那边留不得了。”范氏忽而开口，声音冷到透骨。
闻媪吃惊：“夫人的意思？”
“女子到了婚配的年纪，若还留在府中，倒是我这个嫡母的不是了。”范氏躺地累了，翻身换了个姿势，“听州宾说，这次去军中，魏家那小子对她分外上心。”
州宾是栾府管家，平日里栾府和军中有什么消息传递，都是州宾一手操持。
“魏家小将军一表人才，倒是良配。”不知为何，想起那日魏家将军对姐弟俩的维护，闻媪心中竟然有一丝松快。
“良配？西舍的也配？”范氏冷笑。“嬴妾生的庶女，怎么配得上魏家如此门楣？”
“夫人说的是。”闻媪附和。
“但是毕竟是栾氏的子女，也不能太过于下嫁，你让州宾打听一下吧，和栾氏相熟的几大家族，家里是否有适婚庶子，亦或者择一嫡子为妾，也算是她栾家阿慎的福气。”范氏嘴角浮现一抹讥笑。
闻媪应承了下来。
“对了，前几日托你给父亲的家信，可有回应？”范氏又问。
“尚未。”闻媪回道。
范氏沉思片刻，既而笑道：“父亲既然看了家信，便明白魏家小将军是个难得的姻缘，此去行军，父亲自会见到魏家小将军，到时定会为阿妹筹谋。”
范氏口中的阿妹是她姨母独女，姓孙，小字嫣。姨母去世早，这孙嫣一直寄养在范家，本来私底下是给范鞅定的姻缘，无奈范鞅打小有主见，对这个表妹不甚喜欢，双下一直僵持，竟耽误了孙嫣的大好年华，眼看孙嫣今年已经十七了，再不寻个好夫家，可就真正耽搁下了。
自从那日见到魏舒，范氏便托人四下打听，那魏舒和孙嫣年纪相仿，且家中父母双亡，上面只有祖父和祖母，范绛老将军常年在军中，祖母又是出了名的深居简出，她表妹嫁去，定不会受气。再加上魏舒那温文尔雅的模样，如果抛开血亲不谈，她觉得魏舒比她阿弟范鞅，更胜一筹。
范氏这手算盘打得真是精彩。
此时窗外月光如水，将这秋夜增添了几分凉意，栾湘坐在廊下，夜不能寐。
魏舒让栾盈转告的话，到底是何用意，她还不能想得太明白。
但是对于魏舒，栾湘现如今是不敢抱有任何希望。她处境艰难，夫家若是好性子，未免能护她周全。
况且魏舒待她的态度并不明确，她没有傻到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好在阿鲂现如今找到了用武之地，虽然是在刀尖上行走，总好过她如此被动来得好。
如果有来生，她想成为一名男子。
栾湘想得久了，未免有些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