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十四和归期的脚程,从郊区到邑城,一日时间足矣。
奈何他们之中混了个客千州。
别看这人身量高大,但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唯一会的就是耍耍飞镖。
走上五里路,就开始喊累,非要歇息。
归期靠坐在树干上,团成一团,胡乱的拽着树叶,嘟囔着:“这人事儿真多。”
柴火“噼里啪啦”得灼烧起来,烤鱼的香气慢慢的溢到半空。
归期拽着树叶的手一顿,鼻子下意识的追随着香味,垂着眼帘透过细密的树叶,直勾勾的盯着下面的烤鱼。
客千州翻烤着手中的鱼儿,似是察觉到归期的视线,抬头随意问了句:“小兄弟,吃吗?”
他说着的同时,手中的动作不停。
盐巴在金黄酥脆的外壳上轻轻洒上一层,勾得人直咽口水。
“咕咚”一声,归期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几步便从树干上跳了下来,将荷包里的碎银扔给客千州:“吃啊。”
“两条鱼,给十四姐留一条,这些银两够吗?”
“够啊,我正缺钱呢,”客千州迅速将荷包塞进怀里,抬眸看向归期:“小兄弟,你十四姐叫什么名字?”
归期撕着鱼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十四。”
红衣由远到近,来到客千州身旁,随意将手中的水囊扔给归期。
归期直接对准囊口,“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一两银子。”
归期擦了擦嘴巴,早已习惯十四的坐地讲价,抬手将又一荷包扔给十四,嗓音含糊不清:“十四姐,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客千州捏着鱼儿的手一顿,笑意浮现在他的面上,嗓音一如既往的有气无力:“我们三个刚好伴着走一程,也算是有缘。”
他抬眸望向十四,双眼亮晶晶的,溢满星光:“女郎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总归不能知道女郎的名字吧。”
凌虚阁是死亡之地,很少看见如此鲜活的生命和盛满星光的眼眸。
十四不自觉的顿了下,抱着长剑靠站在树干边,嗓音平淡:“十四。”
客千州的视线不自觉的注视着她的动作。
她的乌发只用一条纯黑的发带高高的扎起,走动的时候,发尾总是微微的勾起个弧度,很轻的晃悠着。
那弧度如同弯水流,细密的钻进客千州的心尖。
十四忽而转头望向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叫十四。”
客千州猝不及防的撞进她的眼眸,心尖颤了颤,下意识的轻咳起来。
谁知,这咳嗽声越来越重,甚至到了几欲呕血的地步。
十四轻皱了下眉,将手中的另一个水囊,扔到客千州的怀里,嗓音很淡:“二两银子。”
客千州捏着水囊的手一顿,咳嗽声越发重了起来,却仍是抬手拧开水囊,灌了下去。
十四抱臂斜眼看着他的动作。
这人出现得很是奇怪。
身上穿着衣料上等,相貌上等,身手不知,出身不知。
观他行走吃食方面,礼仪俱全,都像是出自簪缨世族。
能引得那么多人追杀,并活到现在。
想来身手不错,至少轻功不错。
但应当是个大麻烦。
“我虽确然遭受追杀,但女郎不必忧心。若是有事,我定不会拖累女郎分毫。”
客千州将烤鱼递给十四,神色难得少了些嬉皮笑脸,多了些郑重。
他弯腰俯身,行君子礼:“十四拜谢女郎的救命之恩。”
客千州抬眸望向十四,笑意盎然,似是偷腥的猫一样,眼睛亮闪闪的:“我与女郎实在有缘。”
“我在家中排行十四,幼年父母便为我取字,十四。”
“哦,”十四错开他的眼眸,接过他手中的烤鱼,指了指:“刚那二两银子与这烤鱼相抵了啊。”
归期吃鱼的动作一噎,他探头看了过去,叫嚣着:“十四姐,我刚用银子同他买了两份烤鱼……”
他话音还没落地,就见自己刚扔出去的两个荷包一前一后的垂落在他的衣裳上。
归期下意识的拿起荷包,低头与荷包上面绣着的老虎面面相觑起来。
可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十四吃饭速度极快,三下五除二的功夫,烤鱼便没了大半。
她抽出长剑抵在枝干上,借力上了树,靠在枝叶上,嗓音寡淡:“睡了。”
归期立马站直身体,赶忙上了另一棵树,嗓音清亮:“是,十四姐。”
天幕开始变暗,火堆便显得更亮了。
十四靠坐在枝干上,抬眸数着嫩绿的枝叶,又看着上面细密的纹理。
火舔舐着木柴的“刺啦”声,连带着归期细微的鼾声,响动起来。
十四心里浮现出难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