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孝鲤这一番话下来,把可贞吓得瘫软在地,主君他头一次如此生气……
满愿更是站在一旁吓哭了,不解道:母亲,阿父……阿父为何如此生气?
“他气得不是我们,而是他自己,你不该戳他的痛处,听好了,以后永远不许再谈论袭爵的只言片语,否则就是拿刀戳汝父心尖!”可贞思量片刻后缓缓对女儿说道。
满愿点头。
其实二房还有一层痛楚便是没有男丁,不能袭爵又无后继,使得沈孝鲤觉得自己处处不如长兄,她也想再生几个孩子,可惜主君的身体迟迟不能如愿,而这些她又无法对满愿说明,她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她不想让她承受这些,至少现在不想。
星子太白出现在东边天空的时刻,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灵堂内,沈明月的跪的蒲团晕开一些浅浅的血迹,她的膝盖破了,疼痛一点一点爬进心里,她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苦笑,自嘲道: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替别人守孝,一个看起来尊贵的身份,却做着无情的事。
星子从东边挪到西边的时候,不管是难过的一天还是开心的一天,它都要结束了,随着星子越发明亮,她的意识一点点模糊,她熬不住了。
醒来的时候,膝盖处传来疼痛与清凉的感觉,她坐起来,屋子空无一人,唯有檀香缭绕,隐约听见门外有训话声。
她伸手想要拿案几上的水,不小心将水洒了,杯子砸在了床沿上,发出一声闷响。
外头听见动静,脚步纷乱的进来,只见梨花脸上两个清晰的巴掌印,红的像胭脂上色,才打不久的痕迹。
明月鼻子一酸,招呼梨花过来:疼不疼?
“比起娘子血肉模糊的膝盖,挨几个巴掌不算什么”
“是我没有能力,不能保护你们”
“娘子别说这话,做奴婢的哪有只享主子尊荣却不受主子困境的道理,方才我去隔壁偷了点姜芥,相思正在厨房清拌,做好给你提提胃口,省得成日里就是稀豆粥,不见一根青叶子”
“就是为这挨得打?”明月诧异问。
梨花低头不语。
“大家都喝豆粥,我也喝得,下次可不要这几根菜叶子去犯险。”
“哪里大家都喝豆粥了,云落阁和知新院人家顿顿都有新鲜的瓜果蔬菜”梨花话出又后悔了,这不分明告诉明月,整个沈府都在针对她吗。
“或许是母亲的考验”明月反而安慰起梨花来。
“这种日子还不如顾山呢,好想师父阿,好想回顾山”梨花小声抱怨道。
“清拌姜芥来了”相思端着一小碟姜芥从外头进来,语气透出几分苦中作乐的意思。
三人于是就着一小盘姜芥一起喝完一大盆豆粥,刚把碗放下,老夫人的院子里的严嬷嬷就摆足架势缓缓从外头进来,趾高气扬道:老家主明日出殡,娘子卯时就要去灵堂侯礼。
明月点头:谨遵母亲大人命。
严嬷嬷走后,相思啐道:呸,狗仗人势。
翌日清晨,不到卯时,明月便被严嬷嬷派来的人叫起来更衣,早饭未用便拖着伤腿去灵堂侯礼,她又是最早一个到的,因着膝盖上的伤口站得不直,被严嬷嬷手下的大婢女芳草嘲讽:娘子刚回来许是不懂这府中规矩,莫说家主出殡这等大事需要严礼,半分错不得,就是寻常间宴会家常,公子、娘子们也是站有雅态,坐有贤容。
明月听罢,不顾伤口拉扯,生生将腿伸直,因为她非常明白,忍耐是她这个阶段唯一能做的事。
“芳草好大威风,在这里教导起主子来了”
明月抬头,只见一个美丽端庄的妇人款款而来,一双时风眼细长秀气,气度不凡。
“大主母饶恕,芳草不敢自作主张教导主子,只因得了嬷嬷授命,不能让小主失了礼数,才斗胆进言。”芳草跪下分辨道。
“罢了,下去吧,既然月儿大度不与你计较,我倒也不愿做坏人。”
待芳草退下后,那妇人上前一步仔细端详明月,半天才道:果然不同
“还请嫂嫂明示”
“灵气啊,满身的灵气,不是我们沈府最美的,却是最干净的”
“嫂嫂说笑,我是粗鄙之人,处处不如府中各位主子”
“各位主子?你说的是满愿那丫头?”
明月默然。
“这几天你的事我都听说了,阿姑是个精明的人却不是刻薄的人。”
“无妨,它来,让它来,它去,任它去”明月轻声道。
闻言,妇人震惊得看了明月几眼,心中诧异:这可不像是十四五岁的孩子能说出的话。
出殡的时辰到了,沈家长子次子、长孙、次孙引礼在前,女儿、孙女引礼在后,虽依时下风气,进行薄葬,但是陪葬品仍装满了两辆马车,建昌县侯生前喜好的书籍就装了满满一马车。
“那个小娘子是谁,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