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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悟急急踏归路,无悔药恨恨斩情心(1 / 3)

回去这一路上尽是新鲜繁盛的景儿,热闹活泼的事儿,欢声笑语的人儿,场面自是比段不循在宛平县花钱砸出来那个大上许多,也更如梦似幻。

可静临已经没有了当时那种飘飘忽忽之感,才几个月的光景,见到的、经过的事,已经不知不觉间教她没了从前那样的天真——一高兴起来便以为这灯火是因自己而亮,这月亮是因自己而圆。

那是一种感时应事的灵性,或许在每个姑娘家成人的历程中,都有过这样稍纵即逝的瞬间。

现在,这灵性已经如满月的辉光一般凉凉滑滑地从她身上撤退了,留下的,是几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境,或许还有几分对自己,对命运,对他人与整个人世间的残忍的洞彻。

光华璀璨下必有阴翳,给予必有所求,可笑她之前还心存侥幸,以为可以仗着人家的势,得到人家的庇佑,而无须付出毫厘,即便付出,也不过是一个媚眼,一个巧笑而已。

静临自是不知道,像她这个年岁的、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子,总是倾向于高估自己那巧笑和媚眼的分量,而低估时世的艰难和人心的薄凉。鸾镜朱颜之宝贵原只在她一人,因那是于她这一生中只有一次的、稍纵即逝的青春年少。

可对于旁人,尤其是像段不循这样有权有势的人,还有曲炎,郑珏……他们的权势可以买,或骗,或抢夺、威逼、恫吓,用无尽的手段,换取无数个像她自己这样的,鲜嫩面孔和温热□□。

看静临面色郁郁,银儿的心也紧紧揪起,像是被一根极细的鱼线吊到半空,想要落下,又不敢落下。

她们两人的脚步都不由地加快了,向着家的方向紧紧赶去,只有回到那一方挑着“王记茶水铺子”招牌的小小宅院,坐到散发着草席子和泥土味道的温热的炕头上,听到那个青春年华早已逝去的老姑婆粗着嗓子埋怨她们,她们胸膛里跳动着的两颗心才能稍稍安定。

乌义坊里灯火通明,无论贫富,家家户户都不吝灯油,指望着这夜的灯火能照亮新年的坦途。

王记茶水铺的两扇小窗已经落下了竹帘,只有门首高悬着两盏大红灯笼,左边那个是王婆扎的,右边那个是王婆教银儿扎的,是以并不等大,挂在门口便失了对称的美感。

可是这两个灯笼已经点了很多年了,每年的正月十五夜,都是它们服役的日子,过后再摘下来,小心地保存在仓房里,留待下一年的上元佳节。

银儿望着这熟悉的红色光晕,仿佛也看到了往后无数个安详宁静的上元夜,嘴里便长吁出一口气,方才被高高吊起的心稍稍落下了些,推开门,几步跑进去,一反常态地嚷嚷起来,“娘!”

“娘,我们回来了!”

静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尖声弄得心头一凛,目光紧追着她的脚步,紧接着,便在门里看到了许多人,十几个衙门皂吏,拥挤在往日生意清冷的小小茶棚里,像是冷硬的黑色石头强横地塞满了一个小竹篓,而石头之间挤压着的,是一尾失了活气的鱼般的王婆,正睁着一双干巴巴的死鱼眼,悲切而无力地怔望着银儿。

“娘!”

银儿怪叫了一声,扑上前去,试图从两个皂吏手中拉出她的娘亲。

那两个皂吏想要推搡,因得了李捕快一个咳嗽,方才任由这对母女抱在一起。

“王婆,话我已经跟你说明白了,跟你闺女好好说说罢,动静别太大,闹到街里街坊都听见,丢人现眼的可是你们自己。”

话落,他便招呼着人,在茶棚里喝起热茶来。

一个皂吏粗手笨脚,提着热水铜壶倒茶时胳膊肘没长眼,摔碎了平日里常用那盏青色缠枝莲纹茶壶。

那是翠柳的爱物,平日日总要勤加刷洗,不肯留有一丝茶渍的。

见了这光景,她手中的兔子灯便突地跳起光晕,人也要往前去。

“翠柳!”

静临低声喝住她,随即皱眉道,“趁街上不禁夜,出去再买一只招待官爷。快!”

这最后一个字急促得如同军鼓,令翠柳从愤怒的情绪中猛地清醒过来,一下子便晓得了静临的意思,是要她去搬救兵。

静临则收敛了心绪,款步走到李捕快面前,甜笑一声招呼,“李大哥来了,什么事啊?”

她与李捕快有过几面之缘,此时便指望着他能看在段不循的份上,给她几分薄面。

今夜这些人来者不善,银儿或许有难,静临便顾不得拎清自己与段不循的关系——即便是他要她以身相许,那也没什么,不过是身子而已,权当是被狗咬了,与银儿和王干娘的安危比起来,贞洁本就是什么都算不上的!

“站住!”

李捕快先是喝止住翠柳,随后方才扯出一个客气的微笑,话也说得十分明白,“这事与娘子无关,娘子勿要难为小人。”

段不循又养了一个红萼在乌义坊,冉氏早就是旧人了,旧人的面子么……就只有这么大。

静临心知事情不好,却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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