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坐上马车,车轮“咕噜”转动,我看皇城离我越发远,这才放下车帘,回头问苏淮。
“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了?”
苏淮垂眸想了想,有些苦涩,“阿枳,宫中并未传伯父离逝。”
一瞬间,我的心跳飞快跳动,心想苏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阿爹即便是个小小县令,可若逝去,职位空悬,陛下也应派遣旁人接任职务。
苏淮这么说,难道他传回的消息有假?我阿爹并未离逝……对了!!当时,他也没有将阿爹状况一一细说。
我见苏淮丧气的神色,很希望自己想的是对的,然而他下一刻的话,却让我重新生出悲怆。
“乔城说,让我先不要外传,静等宫中消息,因而我们等了三日,却仍无动静。”
“我们便怀疑,消息被人截下了。”
我低低苦笑着,见苏淮面露不解,感概着解释:“……我方才特别希望是你误传消息。”
第一次,我表明自己对苏淮并不是绝对信任,或许我要过许久,才能做到和阿姐一样,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但苏淮并未怪我,只是轻声道:“阿枳——我很抱歉。”
我点点头,事已至此,我想到苏淮的话,以及那日宴上,林故疏的狂妄姿态。
当时被拂面子的他,即便后来得到帝王的亲临府门,屈尊道歉,会不会仍心生报复?
阿姐或许也会如此想,“会不会是林故疏?”
举目朝野,能在帝王眼皮下阻扰消息,又有几人?
苏淮摇头,只道如今尚不明确。
他素来谨慎。
“此外,她让你离宫,并未告知陛下。”
我蓦然一惊。
如此行事,绝非我阿姐性子,我终于知道先前古怪的感觉源于哪里——如今我静悄悄离宫,确实很像不告而别。
“怎可如此?!”我急声问,苏淮既已知内情,怎也不劝劝阿姐,“是否因我固执要走,阿姐怕陛下……”
我本欲说,若陛下担心阿姐身体,让我留宫陪伴,想必不会让我离开,故阿姐才心生此计。
可若阿姐告知陛下我离去的缘由,若真是林故疏瞒着消息,那么,岂非正好让帝王不至于被臣子蒙骗?
可是阿姐并没有。
我想到苏淮说的“尚不明确”。
或许消息只是传不到后宫,那么,阻扰消息的人,就是……
至高尊主的名字卡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我觉得荒谬,心中喃喃:可怎么会呢?
马车中再无对话,一下子静寂,片刻后,我终于回神,看向苏淮,眸光有一瞬淬了冷。
“所以阿姐才会将我送出。”
阿姐那么聪明,不会想不到这种情况,而我今日离去,她与陛下摊牌。
若真是后者……
起码我已经离宫。
我愣怔的看着苏淮,突然竟想笑,“让离宫后才告诉我,想必阿姐还有吩咐,不过——”
我叹息着,缓缓道:“你们总将我当做小孩子,我认为得改一改。”
苏淮点头。
他说乔城确实有所嘱咐:我回去为阿爹守夜起灵,顺便查看阿爹是否真是不幸遇难。
我应声,疲惫地闭眼,听觉和嗅觉变得更加清晰。
苏淮身上仍是好闻的草药清苦香气,车厢狭小,因而我可以听到他的呼吸。
无端有点安心。
“苏淮——”我仍闭着目,轻声唤他,“你之前说授受不亲,固执骑马,这次便免了吧。”
“好。”
行了半日,我和苏淮停在一家茶楼歇脚,听着坊间谈闻。
欲走之时,忽然听到一人笑着嚷,说别去管张婆家那闺女嫁的出嫁不出了,我来说几件宫中事,岂不更有意思?
不由得,我又招呼小二,为我们这桌续上一壶茶。
我听那人说起林氏富贵,林妃独得专宠,又说到帝王新宠的乔妃,听他感概美人福薄,小县令之女,斗不过权臣千金。
我听的身上冷了一阵,又无端涌上愤怒的心火,正憋不住想去殴打那人,忽然听到苏淮的淡声提醒,“我们该赶路了。”
继续赶路后,我和苏淮有一段路程都没有说话。
最终我憋不住,同他控诉,“那人妄言!”
不知他是出于对好友的信任,还是只哄我,少见地很快应和,“是。”
我不再说话,闷着气坐了好半晌,肚子“咕噜”几声,我低头摸了摸,视野中出现一方鼓囊囊的纸包——是苏淮在茶楼让小二包好的油饼。
“多谢,”我说完后,埋头咬了几口,苏淮又递过来水壶,于是我又道,“多谢。”
他见我吃着,微微弯了眸,仿佛才想起宽慰之词,缓声道:“乔城聪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