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后,她上了楼。
没人做晚饭,她只喝了一碗麦片粥,洗漱完就准备入睡。
早点入睡至少能早点做梦,梦里面可以梦见很离奇的事,比如纸片人突然发消息来关心她。
想到发消息,她才记起蔚川的事。
于是,她又起身,翻出抽屉里的那个旧翻盖手机。
她拍拍灰尘,头晕眼花地给对方发了一条重复的消息:我是海芋,这是我的号码,你有时间的话,我想问一下手表的事。
号码是照着笔记本拨的,阿冰留号码给她的时候记在了本子上。
海芋猜,蔚川可能会感到迷惑,回复一串省略号。
但她吃止痛药有点晚,药效还没出来,痛感变强了,没力气去解释。
消息铃声响了。
对方只回几个字:有事来咖啡馆说。
简洁明了,一副商业人士惯行的处事态度,好像没时间瞎聊的样子。
但就在这种简单普通的对话里,掌握权去他手中了。
直接见面说?海芋想了想,今晚可没办法去咖啡馆,于是她回复另约了时间。
发完消息,她就蒙头睡。
很快,对方拨了一个电话来。
迷蒙之中,女孩拨开凌乱的头发,按下接听键,听见听筒那头声线懒懒的,拖腔带调:“海芋同学,你有什么事?”
房间没开灯。
外面路灯光的照射下,桌上纸风车正被海风吹得咻咻转;窗边几十串千纸鹤也在摇晃,把夜晚衬得像梦境般。
她愣住,擦了擦额头冷汗,用发虚的声音问:“怎么反问我?”
对方听出声音异样,稍顿:“你刚才那条短信,语句不通,我没看明白。”
“哈?”
“你再看一下。”
海芋茫然地翻出消息栏,看见自己的对话框上是这样写的:下周六再打你咖啡馆谈谈你讨厌仇恨。
海芋:“……”
海芋:旧手机键盘真的不好用。
“我哪里招你仇恨了?”
那头,背景里有隐约的海潮冲刷声,还有乐队歌声,很明显他在海边咖啡馆或茶社之类的地方。
海芋立即解释:“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在家躺着休息的时候打错字了!哎,今天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加上例假头晕眼花……抱歉,我原话是说,下周六再跟你谈谈手表的事啦。”
对面一时没吭声。
海芋怀疑他不相信。一般情况下,人打错字只会错一两个,不会错半句话。
身体得多难受才能错这么离谱……
“嗯……”他顿了顿。
“那你继续休息。”
海芋见他要挂电话了,赶紧道:“你的手表是那天晚上被我弄进了海水吧,改天我帮你拿去维修。”
“手表?”
“嗯,阿冰都告诉我了。”
“你……跟阿冰聊到我?”
海芋感觉这重点怪怪的,蜷缩着有气无力接了一句:“对啊。”
片刻,那边回应道:“哦,手表没坏,那是我随口编的。”
“……”
海芋想,可怜的阿冰,摊上一个这样的舅舅。
挂掉电话前,他还挺绅士礼貌地补了一句:“多喝热水。”
这四个字,不管谁说,真是让人一听就更加头晕。
海芋暗嗤一声,结束通话继续躺。
这通用句子,让她意外想起了另一个男人。
那早已经消失了的父亲。
小时候,她高烧到三十九度,晚上坐在家门口,呆呆望着为离婚的事来来回回进出的男人。
暗光下,男人忙得积极而焦头烂额,小女孩抱腿拦了他的路,他就拔出腿说“你多喝热水”。
那时海芋已经吃过退烧药了,还没生效,烧得满脸通红。
后来,男人还是抽空给女儿倒了一杯热水,可是,那却是一杯饮水机刚烧开的沸水,一点凉水都没兑——匆匆倒完,他又手忙脚乱继续忙了。
他急于永远地离开这个家,无心再多停留一秒。
而没人管的、烧得稀里糊涂的八岁小女孩埋头晕乎乎喝了一口,当时就吐了,万幸,舌头竟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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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间,大约二十分钟后,姨妈突然在楼下扯着嗓门喊海芋下楼。
那音量是真不怕客人给差评。
海芋快速穿着睡衣下去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一位外卖员站在前台处说:“你好,这是海女士的外卖。”
海芋疑惑地过去一看,认出了这是冰珊瑚咖啡馆的饮品。
岛上点单,一般只能是店家接单,自行配送。这个配送的“外卖员”是咖啡馆的一位店员,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