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屋外黑云压城,天空笼罩上密密麻麻的乌云,比之刚才更加昏暗,仿佛要将天给压塌一般,显然是有一场更大的雨等在后头。
青黛矮墙下,黑影缓步行来,落在昏暗的天光里寂寥孤寂,如同黑夜游荡的恶鬼。
漆黑的眸光凝望不远处的客栈,视线划过桌面女子粉黛佩剑,转而落在那道鲜红的身影上,不疾不徐扬起唇角。
“你可让我好找,晏行也!”
客栈中,晏行也随手斟茶把玩,对面坐着一男一女。
女子身披金粉道袍,袖口烫有金色纹路,粉冠束发,眉目似灼灼桃花。带有粉色璎珞佩剑放置左侧桌案。
身侧男子着广袖白衣,袖口绣有春兰,头戴玉冠,一半墨发披落肩侧,在温润如玉不过。
三人相顾无言,气氛略微尴尬。许书瑶略先倒了杯茶水,抬手来敬。
“昨日多谢晏大哥出手相救!若果不是晏大哥将我捞上船,我虽不至于淹死,却要好生吃些苦头的。”
晏行也撑头搭在窗沿上,浅酌一口,“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手中把玩茶杯,眸光望向窗外街道。
四目相对,最终凝在一处昏暗的小巷里。
劈里啪啦的雨声在耳畔炸开,两道视线穿透雨幕纠缠在一起,隔着嘈杂人声遥遥相望。
雨水扑上面颊,睫上挂上水珠,凝珠坠落方才醒神轻笑。
“这模样一时倒真分不出是人是鬼。”
罩在她身上的黑袍其实并不大,但她实在太过瘦削,将她整个笼罩在里头,只露出一半精致的下巴。
拢在黑袍下的手,紧紧握着枝白色玉兰花,右手虚拢着,挡住砸向玉兰花的雨珠。
许书瑶勾着脖子好奇朝外张望:“晏公子瞧什么这般入迷?莫不是被哪家翘娘子把魂勾走了!”
晏行也将茶盏磕在桌上,身子倾斜,挡住许书瑶探看视线:“没什么。是我看花了眼,误以为瞧见熟人,细看才察觉是只艳鬼。”
见许书瑶神色不对,淡淡道:“这雨下的真大,还好我们来得早,不然怕是没地坐了。”
恰是此时,老者自街道尽头匆忙赶来,身上只着简陋的粗麻布衣,衣襟前染湿大半,留下一片深褐水渍。
“小二,来碗烧酒,一碟花生。”嗓音洪亮,三五步跑进檐下,摘下蓑帽夹在臂弯,躬身将衣摆处的水珠抖落,垛上两下脚才阔步而入。
晏行也回眸,小二已经将桌面利索的收拾干净,“好嘞!我这就后厨去取。”高声吆喝人落座,白色的毛巾甩在肩头,拿着碗筷匆匆离去。
后者将蓑帽靠桌角放好,一屁股坐下岔腿埋汰。
“这鬼天气!昨日还燥的闹火灾,今天就下这般大的雨。”
火灾两字显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许书瑶也支楞着耳朵悄悄听。
只有晏行也磕上茶盏,扭头朝外望去。
巷子里黝黑空荡,没了那道‘鬼影’,粉色衣摆轻轻晃动,绣有桃花的图案若隐若现,缀在发霉的矮墙上,开出一茬又一茬的粉嫩桃花。
她不知何时上的矮墙,双足肆无忌惮的晃动着,透过窗子望入客栈,指尖掐着刚还小心保护的玉兰花轻转。
注视着晏行也,轻笑着,一片一片将花瓣慢慢薅下。
“你逃不掉的。”
地上积攒一片玉兰花瓣,可手中的花仍旧娇艳,完整无瑕,被揪下的缺口出转瞬生出新的花瓣。
“火灾?马艄公口中所说被活烧的,莫不是金玉芳的画舫?”
听到火灾,众人心肝都跟着颤了颤,其中难免好奇心重,恰好小二这时将吃食送来,老伯顺手接过酒水,就着粗瓷碗灌了一口暖身。
一旁膀大腰圆的壮汉道:“我可是听说这次金玉芳可是下了大手笔,拍卖物件里头,可是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好东西!”
“可不是!”马艄公意气填膺道:“昨个我就在那附近撑船,看的可是真真切切!那火将画舫烧的不成样,也不知折了多少银钱进去。”
“你们也别动那个歪心思。那画舫如今早被火烧的只剩下个焦黑骷髅架,一踩就破上不得人,就算有好东西怕是早就被烧干净了。听说是那稀罕玩意引来了恶鬼,才让画舫遭此大祸,甚至闹出了人命。我昨个夜里亲眼看着那船舫在湖心打转,跟鬼打墙似的怎么也上不了码头。”
说完那双沧桑浑浊的眼一眯,扫过周围一众人,以袖口擦了擦嘴上的酒水,犀利道:“现如今画舫上出来的人疯的疯,傻的傻,消失的消失。这些哪个不是大人物,最不缺的就是能人异士,却还是躲不过。你们可别犯傻屁颠屁颠的跑去沾上晦气。就算真的得到甜头,只怕到时也没命享!”
被点破心事,周围人面露讪讪,尴尬的各自点头附和。
“是是,马艄公所言胜是。”
许书瑶埋头下的脸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