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一家绣坊做的?”
彭成不疑有他,自得道:“九绣坊,那可是咱们南河县最好的绣坊了,我家公子的婚服也是在那里做的。”
她将外袍放了回去,拿起了穿在袍子里的长衫,目光停留在袖口的镶边上,只见在金丝银线的堆叠下,绕着袖口的一串红透又露出籽来的石榴栩栩如生格外夺目,不由又赞叹道,“若是平常人家里,这里穿的长衫定然不会做得这般精致,瞧这石榴,似是真的一般。”
说着,她捏着领口,将外衣拎起后在空中晃了晃。
只见两个袖口的石榴随着她手腕的摆动左右摇晃,像是落在金海银天的两串串红宝石,煞是好看。
见她反复夸赞着喜服,安子睿虽甚觉奇怪,不知她究竟有何意图,但并未直接质问她,而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是啊。”彭成附和道,“这种石榴也只有九绣坊才能绣出来。”
她“哦”了一声,放下了长衫,皱眉道:“说来也怪,怎么不见新娘的?”
彭成一愣之后解释道:“自然是被沉钩那丫头卷走了。”
安子睿听着,只觉荒谬:“就算这喜服再好,那也值不了几个钱,沉钩要这喜服做什么?”
“这……”彭成推测道,“老奴也想不明白,也许她们是觉得这喜服华丽也能卖钱,能得几个便是几个嘛。”
“这不太可能吧。”她指了指压在箱子下面的一些大红首饰,道,“这些东西难道还没有一套喜服值钱?为何她们拿走了喜服,却将首饰给留了下来。”
彭成无言以对,毕竟这些东西的确是在新房中找到的,只能支吾道:“许是她们忘了吧……”
简直漏洞百出。
既然想要携款而逃,怎会舍近求远呢,更何况,还要带着一套既厚重麻烦又惹人瞩目的喜服上路。
刚踏出彭家的门,安子睿便斩钉截铁地道:“这彭家定然有问题。”
她自是同意,只是还不清楚这彭家究竟要隐瞒什么。
见左右无人,安子睿才问她道:“方才你一直瞧着彭泽的喜服,可是有什么问题?”
她颔首,道:“长衫有问题。”
但问题并不在外袍里穿的长衫本身,而是数量不对。
安子睿不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解释道:“昨日那些衣裳都堆积在床上,中泽一把拿起时,我曾看见袖口的石榴不止两串。”
当时陈中泽拿起那些喜服后甩了甩,见没什么异常就丢了回去,也就那短暂的时间里,她瞥见了袖口那夺目的石榴。
当时因着床榻上的落红,她不及细想,直到方才发现喜床上空无一物,才想了起来。
“只有长衫的袖口上绣着石榴,”安子睿既迷惑又惊讶,“你的意思是,有昨天的床上不止有两件长衫?”
通常不会有人要做两套喜服的长衫,更何况彭成并不承认里面少了一件。
见她点了头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安子睿并没有怀疑她是否看错了,反而在细想之后道:“这彭家奇怪的地方太多了,我看还是得去一趟九绣坊,最好将这件事情查个清楚。不过九绣坊离这里并不近,我还是骑马过去吧。你不必与我一起,这种小事一人足矣。”
见他不仅不怀疑自己,还要去亲自求证,她不由有些迟疑:“当真要去?”
毕竟就算彭家当真做了两套婚用长衫,也不一定与案情有关,很可能会害他白跑一趟。
“自然,公子可是特意吩咐了,只要是你提出的疑问,无论大小一应严肃相待,直到查清为止。”安子睿理所当然道,“你先回家,等我消息。”
但她并未回衙门,而是抬眼看了看四周,绕到了彭家临近后花园的那个偏门后。
如今在这僻静的后巷中,那个偏门已经被锁了,但她还是走了过去。
如果江南翘就是从这里出门并去了衙门的话,她要将她可能走过的路再走一次。
从这里往衙门去,要穿过两条主街与数不清的小巷。照理来说,宵禁后街上虽有衙役巡逻,但人数并不多,而且他们最多只会在城门与主街附近走动,还并非一直都在,若是再有人偷懒的话,没有发现江南翘与慕容嵩是正常的。
大街小巷挂着的灯笼不多也不够亮,若是再跑得急些,江南翘自然免不了摔倒,故而她的腿上才有多处被磕碰的淤青,鞋底也被磨损严重。但若用双腿,从彭家到衙门最快也要近半个时辰,她这一路定然会留下一些痕迹,只是不容易被发现罢了。
许长恒沿着她可能走过的路线一遍遍地尝试着,沿途仔细寻找着,终于在一条巷子的拐弯处发现了线索。
巷口的一面墙上露出了一截生锈的钉子尖儿,上面挂着一角如一截指肚般长而窄的碎布
她小心取下后,认真细察了许久,眼睛蓦然一亮。
这种面料泛着金黄,摸起来顺滑细腻,竟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