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阳光正好。
柴房里的柴烧了大半,杨瓷拿着一捆绳子,腰上别着斧头,上山砍柴。
一群小郎君聚在一块叽叽喳喳聊天,他们手上抱着满满的树枝。
林语墨也在其中。
比起其他小郎君的活泼热闹,他一个人跟在他们后面,显得有些沉默寡言,隐隐有被排挤的趋势。
“大家都捡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带头的是村长的儿子,阮清。
村长特地叮嘱过阮清,让他多照顾一下林语墨。因此,这次拾柴火他特地喊上了林语墨。
没想到村子里的男子都不待见林语墨。阮清无奈,他走到林语墨跟前,看着他手上寥寥无几的柴火,匀出一些分给他:“我拿不下了,可以请林公子帮我拿一下吗?”
林语墨知道这是阮清给自己台阶下,想帮他融入这个小团体。他看了看其他人的身上洗得发白的短褐,打心底里不想与他们接触。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语墨还是接受了阮清的好意。
倒是其他人开始不满了,故意大声嚷嚷:“有些人呐,干活不积极,就等着天下掉馅饼。”
“方璇,少说几句。”阮清厉声呵斥道。
方璇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抓过一把树枝重重放在林语墨怀里:“诺,这次先借你一些,下次记得还我。”
连方璇都匀了一些木柴给林语墨,其他人心里再有不满,也不敢表现在脸上,也拿出一小部分给林语墨。
林语墨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施舍似的把柴给他,恨不得把这些柴火扔掉。他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只是怎么看怎么勉强。
他以为阮清约他出来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特地拿出最喜欢的青绿色衣服,想在气势上压过他。没想道却是来山上拾柴火。丝绸被柴火勾出许多细丝,衣摆上的青竹被蹭成了黑色,林语墨感觉自己的脸都要变成黑色了。
上好的羊脂玉发簪戴在他头上,精心打理的发型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气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偏偏还不能说什么。怪他,没有问清楚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方答应了。
阮清看着林语墨脸色变幻莫测,还以为是他嫌柴火少了,有些为难,附在他耳边说道:“我也没办法再分你些,家里的柴火实在是不够用了。”
就在这时,杨瓷从苍山深处下来,肩膀上扛着一棵大树。
她看着大家手上不多的树枝,慷慨的将自己树上的树枝砍下来:“你们来得正好,我还在愁这些树枝砍下来该怎么处理呢。来,你们把这些分一下,我上面还有一捆,我去拿下来,帮我看一下这棵树。”
阮清看着杨瓷清丽的容貌,脸颊泛着粉色,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空出一只手悄悄扯了扯衣摆,走上前去,学着那些公子朝杨瓷行了个礼:“阮清在这里谢过杨瓷姐姐。”
天知道他在这里看到杨瓷有多开心,这一堆树杈,不知道是不是杨瓷姐姐看到他……她总是那么温柔。他被自己的脑补羞红了脸,迅速低下头不敢与杨瓷对视。
看着阮清不伦不类的样子,林语墨心里不是滋味:不过是他不要的人,阮清也把她当成宝?
不一会儿,杨瓷又背下来一捆柴,“这些你们都拿回去吧,这棵树够我烧的了。”
小郎君们欢天喜地地上去分柴火,只有林语墨站在原地。
杨瓷看了一眼林语墨,也没有多说什么,拖着树下山去。
很快,苍山恢复重归寂静。
远远就看到桑儿站在门口佛东张西望,看到林语墨回来,他飞快迎上去接过林语墨手中的柴火:“公子,他们,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怎么能让你去拾柴火呢?我这就跟主夫去说。”
“站住,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没问清楚阮清约我出去干什么。帮我准备一下热水,我要洗个澡。”
等林语墨坐在院中晒着太阳擦头发时,敲门声响起。
林语墨走进屋子里,让桑儿开门,桑儿看到门口等一捆柴,有点发蒙,他往周围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其他人。
桑儿还是把柴火拖到柴房,不解地问道:“公子,谁这么好心给我们送柴火,不会是送错地方了吧。”
林语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随即又想起阮清的异样,冷哼一声:她倒是会处处留情。
林语墨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总归是不好受的。
看到被勾破的外衫,更加郁闷了。想让桑儿拿去扔掉,不要在这里碍他的眼,可他突然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将军府的那个小公子了。
他蹲下身,捡起仍在地上的外衫,放在桌子上展平,勾丝的地方不多,绣个花还能穿。
昔日里千娇百宠的小公子沦落到一件衣服缝缝补补的地步,林语墨忍不住捂脸哭出声来。
心里更加坚定了嫁给权贵之人的决心,纵使回不到以前那么奢侈的生活,总归也比这段时间的窘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