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1 / 2)

季舟凛走进明徽殿偏殿,皇帝十几年不上朝,平常无事就在偏殿修道,偶尔在正厅召见下大臣。

刚走进来,就被殿内弥漫的龙涎香气笼罩,偌大的香炉漫出袅袅云烟,槅窗半开,庭廊里的那颗柳树在窗前摇曳生姿,走进内殿,满地的散乱诗稿,八卦形坐台外层层纱幔阒然垂地,皇帝正盘坐中央闭目静思。

皇帝向来宠爱她,但他们之间不只有父女亲情,更有君臣之别。

她从小心思敏感,越长大越觉得皇帝深不可测,和皇帝单独相处时说心里不犯怵是假的,帝心如渊,一念之差定人命运,朝堂之上处处是利害倾轧,如履薄冰。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听到声音,缓缓起身免了她的礼,大袖飘飘,示意季舟凛跟着他在宴桌前坐了下来。

“朕听闻你因着你母后的事近日里寝食不安,但一直搁不下空去看你,今日见你好像瘦了许多,传个太医来看看吧。”

季舟凛眼睫低垂,轻声答道

“回父皇,儿臣无碍,父皇不必担忧。”

皇帝见她这般不免心疼,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安慰道

“皇后的身后受封朕自会安排妥当,毕竟她是朕的结发妻子。待彻儿班师回朝,依旧按功行赏,断不会牵连了你们。”

说完目光深深地望向了槅窗外的婆娑碎影。

“父皇仁慈,不因着靖远侯之事追究母后和儿臣,父皇这般为儿臣着想,儿臣哪怕是受点委屈也没什么的。”

说完季舟凛还伸出帕子拭了拭眼角。她知道近日闻靳正联合言官弹劾她,企图借着柳逐云一事把她拖下水。

柳逐云倒台对她来说已经是重创了,况且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事说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谁也不信,现在的局势她已经暂时失去了和闻靳正面对面的资本。

但这毕竟是没凭没据的事,皇帝也不会一听就当真,但天天有人说,早晚会上心的。

这次皇帝没当真,那下次呢?

皇帝听她这么一说,似是想到了什么,沉吟了片刻,问道

“凛儿,可是听说了什么?”

话落季舟凛起身朝皇帝一跪,趴在地上声泪俱下道

“儿臣不敢!如今母后已去,儿臣不愿父皇为难!恳请父皇恩准儿臣前往皇陵为母后守孝三年!”

“这是什么话?起来,你怎么能离京?”

皇帝见她这样哪里还受得了,赶忙把她扶了起来,好一阵安慰,说罢还站起身叹了口气,

“你知道父皇为何迟迟不立储君?”

季舟凛摇了摇头,眼神无辜,“儿臣愚钝,还请父皇明鉴。”

皇帝看着她的眼睛有一瞬的晃然,旋即又神色如常,缓缓说道

“你们三个孩子,你二皇弟是个不成才的废物,你和你皇兄之间,朕最属意你。你虽处处不如你皇兄这般拔尖,但你最像朕。”

季舟凛听罢心头一颤,赶忙说道

“父皇…”

还未说完就被皇帝打断。

“不过你年岁尚小,朕还需观望几年才能下决定,朕知你如今无意,但这个位置,向来都是最适合的人坐上来。不是彻儿不够好,而是朕希望有比他更好的,正因着你还有无限可能,朕才要等等看。”

他顿了顿,接着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凛儿,有时候不争也是争啊。”

皇帝背对着季舟凛,她看不见皇帝此刻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情,听着这稀松平常的语气,她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紧绷着,仿佛稍有松懈便会溃不成军,少顷又感觉脊背无端攀上来一股寒意。

庄德宝不知何时出现的,突然轻声禀报道,

“圣上,公主,小王爷来了。”

话落,信步走来一个穿着淡松烟长衫的少年,手上搭着把小扇,俊美秀逸的眉宇间写的是风流恣意,唇角挂着浅薄的笑意,乌发长垂在腰间,玉簪微束。

皇帝免了季景誉的礼,让他坐在了季舟凛的旁边。

季舟凛眼神轻轻扫过去,正好对上了季景誉那双眼,二人目光交锋的一霎那仿佛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缱绻,清渺如若穿堂过风。

只是一瞬,季舟凛就收回了目光。

季景誉是睿阳长公主季言筠当年于城郊寺庙拾到的,季言筠不曾婚配,视他如己出,因着这层关系,就算他得了个虚名,京城里也没人敢轻看他,他混的甚至比不受宠的二皇子还好。

宫人陆陆续续开始上菜,皇帝状似无意地问道

“听闻皇妹的伤势近来不大好,誉儿啊,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跟宫里的御医说就行,改日朕得了空去府上看看她。”

“多谢圣上挂念,说来也是多亏了宫里的李太医,母亲也算好转了些,景誉在此替母亲谢过了。”

这话季舟凛听着心里很不是味儿,又想到自己近日伤神,还没去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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