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乔治·斯万用堪比战斗机引擎的声音大声叫道。
“她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西里斯对老人大声说,“他们告诉我她是病故的!我很抱歉。”
老人站起来,西里斯注意到他非常瘦。他踱了几步,像是在消化这个消息。
“你还有一个兄弟?”乔治·斯万突然转过头来问。
“对。他叫雷古勒斯,现在在德国。”西里斯坦率地说,但突然间为自己身上一半的德国血统担心起来。
“他是干什么的?”
“他之前在政教院——国家政治教养院,”西里斯解释道,“现在……我听说他参军了。”
“什么?”乔治·斯万走近了点,好听清楚。
“他参军了!”西里斯对着他的耳朵吼道。
乔治·斯万嘟囔了一句,西里斯听到他说的好像是“这个小兔崽子”,忍俊不禁。冲着这句话,他开始喜欢这个老头了。
“你呢!你准备做什么!”老人严厉地瞅着他,“也要去参军?想去打仗,嗯?”
“不,我正在准备申请大学。我想去牛津读数学专业。”
“什么?”
“我!要去!牛津!学!数学!”
“知道了!你这么大声,我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老人责怪道,坐回了原座,西里斯哭笑不得,“你要去利物浦学数学。”他有点得意地重复道。
“是牛津!”西里斯无奈地叫道。他真庆幸对方没有把“数学”也给听岔,要不然他得把整句话都重复一遍。
“好好好,牛津,”乔治·斯万瞪了他一眼,随后轻叹了一声,“艾莉那个兔崽子当年就是在牛津出生的,想不到……”
老人的蓝灰色眼睛看着西里斯。他用目光细细打量着这个孩子,像是在通过他看向另一个人——一个他曾经深爱过的人。
“你和她真像,”乔治·斯万怀念地说,“尤其是眼神。眼神特别像。”
西里斯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感觉。
“她不会和我一样……比较活跃吧?”他临时换了个词。
说起来西里斯的“罪行”,那可真是罄竹难书,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帮邻居家的小孩推雪橇时,趁人不备把雪橇提前推了下去,害得邻居家小孩滚下山坡滚成了雪球,还磕掉了门牙;他为了整蛊沃尔布加把一只还没死透的青蛙藏到了她的被子里,害得全家人半夜都被沃尔布加的尖叫吵醒;他骗雷古勒斯英国花园最北部有一个秘密宝藏,害得沃尔布加带着家里所有的仆人找了雷古勒斯一整天,最后发现雷古勒斯被卡在了一个树洞里。
“真是两个兔崽子!大兔崽子生的小兔崽子。”乔治·斯万骂道,西里斯心情很好地跟着笑起来。老人拿出一本相册,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掀开封面。
相册里的第一张照片就是亚历珊德拉。她站在一架滑翔机旁,稚气未脱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西里斯曾经短暂地拥有过一张一样的照片。
“兔崽子……一时没看住就能惹出来事,让她一个人在家准能把房子都弄散架。从小不听话,长大了一心想要往天上飞,可是……”老人念叨着,“如数家珍”。
“接下来你要独立飞行了,”教官对雷古勒斯说,“注意风向。今天的风有点大。”
教练机的驾驶权被移交给雷古勒斯,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一刻到来时他的心非常的平静,远没有他刚爬进驾驶舱时激动。似乎在很久以前他就看到了这一刻,知道它必然会到来。年轻的施瓦岑堡只是在迎接他的命运。
“金翅雀”奔驰在跑道上,在速度足够后雷古勒斯拉起操纵杆,让她颤颤巍巍地离开地面。寒风呼啸而过。
“你为什么想当飞行员?”他耳边突然响起这个问题。
很多人都问过他这个问题。君特·迈尔、保罗·因特曼、威廉·普林茨、沃尔布加,当然,还有他的父亲奥赖恩。他为什么非要去当飞行员呢?雷古勒斯从没有说出过那个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答案。那是一段很久远的回忆,久远到雷古勒斯不愿轻易将它挖出来。
那一天,七岁的西里斯偷偷跑过来,像分享什么宝贝似的拿出一张照片给弟弟雷古勒斯。
“看!这才是我们的妈妈。她是一只天鹅!”他用极其兴奋的语气小声说道。
雷古勒斯看到了照片上的女孩。她站在一架滑翔机旁,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他从未见过她,可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亲近。他伸出手,想摸摸照片上她的脸。
“她不是一只天鹅,”雷古勒斯诚实地指出,“她是个女孩。她有自己的名字。”
“我说了!她是天鹅!天鹅!”西里斯不耐烦地争辩道,“爸爸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那他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雷古勒斯想,或者……
下一秒,沃尔布加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你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