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的什么?”她的声音不太对劲。雷古勒斯立刻松开手转过头,害怕地后退了一小步。他永远也忘不了沃尔布加那时候的样子。她目光凶狠地瞪着西里斯手上的照片,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给我!”她命令道。
“我才不要!”西里斯大声叫道,“你不是我们的妈妈!她肯定不会这么对我的!我们的妈妈是‘天鹅’!”他骄傲地说。
沃尔布加的注意力全都被西里斯和他手上的照片吸引过去了。
“谁告诉你的!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
“爸爸告诉我的!你不是我的妈妈!你不配!”
西里斯最后那句话将沃尔布加的最后一丝理智烧成了灰。她猛的冲上去,西里斯撒腿想跑,但速度终归还是不敌一个成年人。雷古勒斯呆呆地站在一旁,看到西里斯拼尽全力想护住那张照片,但还是被身强力壮的沃尔布加抢走。
沃尔布加夺过来那张照片,三两下将它撕成碎片。
“她不是你的母亲,我才是!”沃尔布加得意地宣布道,西里斯气急败坏地看着她。
“你永远、永远也不是我的母亲!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你这头母牛!”西里斯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又将愤怒的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雷古勒斯,“胆小鬼!”他扭头跑走了。
西里斯目光中的东西将雷古勒斯刺痛了。沃尔布加真是个愚蠢的后妈,也许西里斯是在拿那张照片试探她呢,雷古勒斯想,结果她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沃尔布加也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把事情给搞砸了。她踉跄着坐在地毯上,无助地哭了起来。她没能得到丈夫奥赖恩的尊重与喜爱,现在又失去了西里斯。
是雷古勒斯慢慢走过去,对哭泣的沃尔布加怯怯地说:
“你养大了我。不管是不是你生的我,你永远都是我的妈妈。”
沃尔布加抱住六岁的雷古勒斯,哇哇大哭起来。雷古勒斯被她抱着,看到了孤零零躺在地毯上的、被撕成碎片的照片,心中一片茫然。
沃尔布加是个愚蠢的女人,这一点奥赖恩知道,西里斯知道,连六岁的雷古勒斯都能看出来。雷古勒斯和他们的不同之处在于,他知道自己这位愚蠢的母亲在尽她所能地对他好,因此他也愿意对她好。
但雷古勒斯无法抹去自己的记忆,他记得亲生母亲在照片上的笑脸,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现在站在他身旁的是满脸笑容的她而不是只会哭的沃尔布加,那该有多好呀。
妈妈、天鹅、飞机,从此这三个词在雷古勒斯心中被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附带着某种神圣的含义。他想象过很多她的过去,但最后都被一一否决。也许,她在他的生命中注定是天鹅骑士般的存在吧。
“现在我离她近了一点。”这个想法在雷古勒斯脑中转瞬即逝,Fw 44“金翅雀”教练机引擎的轰鸣在他耳边欢快地响着。
风中的精灵托着飞机的双翼越过苍穹。他做到了,妈妈。
“她一直想当一名飞行员,但一直都没实现。也许是我对她太严厉了……她和我说要嫁给你父亲,我没同意,”乔治·斯万脸上露出点悔意,“她离家出走了。我一气之下回了英国,和她断了通信。”
直到此时,施瓦岑堡家族,以及沃尔布加口中的“我们那个圈子”的贵族,还是不愿意与平民通婚。他们将此称为“贵贱通婚”。这也是乔治·斯万不愿意女儿嫁给一名“伯爵”的原因,他觉得女儿会受委屈。
显然,奥赖恩和亚历珊德拉就属于他们所说的“贵贱通婚”,所以他们的婚姻没有得到家族的祝福。他们找了一家小教堂举办了宗教婚礼,把家中的长辈气得够呛,只能将亚历珊德拉的身份捂得死死的。骄傲的、贵族气很重的德国陆军军官团是不会赞许高级军官与平民之间的通婚的,这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奥赖恩的仕途,但当时年轻气盛的奥赖恩不在乎。
不过话说回来,奥赖恩和沃尔布加倒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婚事”。施瓦岑堡家族的长支与幼支每隔几代就会通婚一次,以此来达到稳固家族的目的。但他们的日子过的鸡飞狗跳,离心离德;一九三零年,奥赖恩从慕尼黑第七军区调任柏林,之后常年不着家。他在柏林前后有过好几任情妇,西里斯见过几位,跟其中的一位相处的居然还不错。
“离家出走,真不愧是我妈。”西里斯小声嘟囔着,却没想到被乔治·斯万听了个正着。老人的耳朵时而好时而坏,谁也摸不清规律。
“小兔崽子。”乔治·斯万笑呵呵地用力拍了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