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钥匙呢?”雷古勒斯气喘吁吁地问沃尔布加。
“你要车钥匙干什么?”沃尔布加奇怪地看着他。
“菲利西娅摔断腿了,我得去看她。”雷古勒斯不假思索地说,在门口的盒子里找到了那辆奔驰车的钥匙,就要出门。
“你不能开那辆车。车没油了。”沃尔布加叫住了他。
雷古勒斯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沃尔布加。这种事以前还从没发生过呢!沃尔布加怎么会让车的油箱空着?
“响应元首的号召,”沃尔布加很自豪地说,“我们要为奔赴前线的战士节省每一滴燃料——也包括你。”
未来的“前线战士”雷古勒斯没忍住骂了句脏话。他今天节省的燃料和食物已经足够多了,看样子还得被迫继续节省。
“那我骑自行车过去。”他只好说。
教堂的钟响了一下。七点一刻。
阿默湖位于慕尼黑西南约四十公里处,是慕尼黑人爱去的度假之地。施瓦岑堡家在阿默湖边有栋别墅,雷古勒斯小时候经常在夏季去那度假,因此识得路。
雷古勒斯跳上自行车之前,沃尔布加叫女仆萨拉给他装了两个夹着奶酪的纽结面包(Brezel)。雷古勒斯拿出来一个,连上面的盐粒都忘了往下剥,直接叼在了嘴里。沃尔布加皱眉,他现在的做派可一点也不“贵族”。
哦,让所谓的贵族礼仪都去见鬼吧,雷古勒斯只想快点见到他心爱的姑娘。他的肚子是空的,但身上的力气源源不断,像是使不完似的。
日头越来越高,自行车被他蹬得“吱吱”响。他在半路脱掉了蓝灰色军服外套,团吧团吧和另一个纽结面包一起塞进了车筐。汗水把他身上的衬衫都浸透了,但他一点都没察觉到。九点半,在教堂敲钟两下的时候,他终于把自行车骑进了希菲尔德医院的树篱。
“我来找沙茨贝格小姐,”雷古勒斯对医院咨询处说,咨询处的护士看到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吃了一惊,“或者冯·沙茨贝格小姐。”
护士递给他一个登记簿,让他写上名字。雷古勒斯心急如焚,根本没仔细看,字迹潦草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二楼,上楼梯右转左手第三间。”护士对他说。
雷古勒斯快步走上楼梯,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他走上二楼,离她越来越近,脚步反而渐慢。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应该是在笑,雷古勒斯立刻想象出她现在的模样、那双含笑的祖母绿色眼睛。她永远都是在笑着的,可真好。他真希望她能永远这样。
雷古勒斯抬起手,小心地敲了三下木门。
“进来吧!(Hereinspaziert!)”一个女声说,但不是她。雷古勒斯有点疑惑地推开门,愣在了门口。
躺在床上、腿打着石膏的姑娘不是菲利西娅。她的模样和菲利西娅有六七分相似,但远没有菲利西娅漂亮。他的菲利西娅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摆弄着花瓶里的鲜花呢。雷古勒斯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几眼,终于确定她毫发未伤。
他的心放下来了。
菲利西娅的视线从花瓶移到了门口站着的人,看到几乎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雷古勒斯,罕见地露出了一丝错愕。她连忙起身,走上前。
“发生了什么?”她关切地问道。
好在,在赶了两个多小时的路后,雷古勒斯的脸已经足够红了,要不然这能暴露很多问题。
又弄错了,雷古勒斯感到十分挫败。虽然他没再弄混“沙茨贝格”“沙茨堡”“沙岑堡”,也记着身为奥地利贵族“冯·沙茨贝格”“沙茨贝格”只是在不同场合下的称呼,但他忘了,并不是只有一个“沙茨贝格小姐”。
菲利西娅提到过,她还有个妹妹叫丽布拉……似乎是在柏林上学,所以他忽略了。他怎么就没有多问一句呢?
“我……”雷古勒斯坐下来,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也开不了口。他开始生自己的气了。上帝啊,难道要他告诉菲利西娅,他以为她的腿摔断了吗?
“当然是来看你的呀,”病床上的丽布拉干脆地替雷古勒斯回答了,“我和他又不认识,难道他是来看我的吗?”
在菲利西娅的注视下,雷古勒斯点点头,尴尬到了极点。菲利西娅会怎么说呢?雷古勒斯斗胆瞅了一眼对面的镜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尴尬了。
他,雷古勒斯,在经过了差不多二十四个小时的奔波后,看起来宛如一只穿着制服的落水狗,而且不用说,肯定带着一股汗馊味。他刚刚进门前怎么就没想到要照照镜子呢?他回家的时候为什么不洗个澡、换套衣服呢?他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呢?
“你一定累坏了吧。”菲利西娅拿过来一条香喷喷的毛巾,温柔地给他擦干了头发,把他的脸也擦出来了。她和施密特夫人一样,穿的巴伐利亚的传统紧身裙,身上依然带着那种淡淡的薰衣草味。她无意间靠得太近,让雷古勒斯不好意思起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