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误会了,”元遥不知他为何会这么想,连忙解释:“我并非此意,我是担心再殃及于你。”
她话说得急,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知怎的,段淮面色忽地一僵,迅即侧目不再看她。
元遥见他的反应,没说完的话梗在喉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急忙向下看去,这才发现她的衣裳历经一整夜,已是衣带松散、裙衫凌乱。
躺着时还不显,这一起身,当真一览无遗。
慌忙背过身,元遥窘迫得恨不能找个墙缝钻进去,耳朵到脸颊烧得吓人,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悬崖边似的,一动不敢动。
“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段淮的声音随着关门声消失在屋外,有那么一瞬,元遥觉得他的无措不亚于自己。
昨夜兵荒马乱,甚于睡前都未梳洗,直到现在元遥才觉难受得紧,好生沐浴了一番,快午膳才梳妆收拾好。
还未到膳厅,元遥打远看见了段淮在餐桌前的身影,不由想起了之前的窘迫,脚步一下子变得慢了些许,直到对方察觉到了自己,她才故作淡然地进屋。
这顿饭间二人的相处比想象中平静许多,段淮就好像忘了今早的争执一般,又变得不冷不热起来。
元遥数次想要挑起话头,比如刚要担心他右手不方便,就见他从容地用左手拿起了筷子,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就这样,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终于在人家吃完要离开时,才不得不开了口。
“我有一事要与你商榷。”
段淮闻言停住脚步,回身与她对视。
“我前些年做了个民间递送货物信件的营生,这几年经营得还算不错,今后所收盈余,予你五成,这是字据。”
民递铺是元遥独立门户那年所创。
起初是替京中百姓往京周州郡送信,以往民间并无专门为百姓邮递信件的行当,普通百姓若想寄收书信麻烦得很,大多要恳求些行商或是远足之人,往往报酬不低。
所以在民递铺出现之初,来寄发书信的百姓就络绎不绝。
恰逢河中大旱,加以常年的赋税繁重,以及官僚缙绅利用权势,将地税徭役转嫁给贫苦百姓,致使无数农户贫户不得不背井离乡,一部分流至京外。
元遥那时便招抚了许多流民为城外民递铺的雇工。
时至今日,民递铺的影子已经遍布京周各州郡。
“还有这几间商铺,放心,都有专人管理,”她从馨儿手中接过几张契书,“我稍后立契过户于你。”
段淮并未接话,一双眼睛如无波的寒潭,安静地望着她,片刻之后才道:
“元遥,报答我很容易,无需这些无用之物。”
钱财或许是身外之物,但绝不是无用之物。
元遥暗自腹诽,但她也想得明白,段淮这个人,自幼性情冷淡,性子傲,且出身世家大族,自幼衣食无忧,更不可能爱财。
可钱财是最直截了当的回报,如今她能想得到的,也只有这个。
“那你还有什么旁的要求,尽管提。”
听到她的话,段淮侧头,气定神闲地重新坐了回去,许久不见的笑意再次扬起:
“你要这么说,我的确有个忙需要你帮。”
据段淮所说,过些日子是他叔父的生辰,他有意绘幅骏马图贺寿,可现今伤了右臂,拿笔不稳,无计可施,才想到要寻求她的帮助。
既然他提了出来,元遥定是要答应,又顺势同他谈了谈住处问题,最终达成一致,段淮今后住在西院。
因着昨日情况匆忙,他需得回趟段府收拾东西,元遥自是得随时跟在伤患身边。
马车不比家里,同昨晚一般,狭小密闭的车厢中,仅剩了相顾无言的二人,气氛甚于沉闷。
不过大概只有元遥一人如坐针毡,段淮要从容得多,他后背抵着靠垫,车轮滚起来没一会儿,便开始闭眼假寐,直到车停才缓缓睁开双眼。
迈下车门的那一刻,元遥大有如释重负之感,回头再看段淮,虽是一副慢悠悠的模样,但身板笔直、长身挺立,哪像是受了伤的人。
段家的宅子不像北方寻常的达官贵宅,门庭延至宅院都是一派江南气息,门外是杨柳漫着青砖,门内是曲廊通幽,错落有致。
元遥还记得儿时她甚是喜欢段家的院子,所以每次过来都很欣喜。
穿过海棠门洞,两人到了花园,元遥的注意又一次被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的小家伙吸引。
小家伙不知怎么的落了单,孤零零的,一会儿嗅嗅草根,一会儿刨刨树根,脑袋上落了一层土,猛地抖愣几下,没一会儿又把头扎进了土坑里。
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它一样,小狗子倏地抬起头,元遥不由自主蹲下身,它便雀跃不已地奔她而来。
“怎么就你自己啊,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