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连思离接风洗尘,罗云鹤特意安排了家宴。篝火烤全羊,各色漠北美食准备了个遍。
左等右等,罗云鹤和周雄两位长辈还未入席,只剩几位小辈面面相觑。
香味儿不断往鼻孔里钻,李蔓草馋得难受。
“殿下和蔓草姑娘远来是客,不如先尝尝漠北的牛乳茶,可能和中原的做法不太一样,是咸口的。”
说话的人是周家的军师韩术,此人很是神秘,雁字部都无法查清他的来龙去脉。他一直以谋士的身份辗转于各大世家大族,直到步入中年之后才稍微闯出点名堂,跟了周雄才算大放异彩。
李蔓草本着有的吃总比没有好的信念,灌了一口,竟然意外好喝。咸奶茶里居然还放了牛肉干,嚼劲十足,总算稍微安抚了自己空空的肚皮。
连思离还是喝不惯,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这一切被周璟琅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个娇气的王爷果然是个锦绣堆里养大的纨绔子,越看越不顺眼。
他故意找茬儿:“听说上京的贵族们吃饭都要美姬服侍,霁阳王是不喜欢我们这的吃食,还是怪我们照顾不周啊。可在军营,就得守军规,您要是管不住自己,就只能由我来代劳了。”
“你代劳,代劳什么呀?”李蔓草揶揄道:“我们家王爷喜欢的是翩翩佳公子,不是你这种大老粗。”
“谁说要代劳这个了,你听不懂人话吗!”
周璟琅差点冲出去干架,被周璟琮和韩术拉住。
不过这话还是有点小小打击到了他,战场上,打胜仗才是硬道理,所以他从不花时间浪费在修饰外表上。衣服给什么穿什么,编发束发也没什么手艺,总是潦草完事,主打一个简单清爽。
他知道母亲和弟弟是美的,父亲也不差,他是周家嫡亲的,总不能长歪。
“年轻人凑在一块,就是热闹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周雄扶着罗云鹤步入大帐,还特地拿了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表现得很是恩爱。
周雄看起来很健谈,对如今的政局避而不提,只谈家事。连思离猜不出来他是什么心思,以利益诱之,暗示霁阳已与玉琼结盟,若漠北加入对抗长家的联盟,粮草自是不用愁。
谈到这,她能预感到周雄已经动心。漠北兵强马壮,但耗资巨大,如果公然与上京作对,必定会面临上京和沙罗、甘达的两面夹击,到时候断了军费来源,恐怕无法支撑太久。
点到为止,连思离装醉告退,给他们一点思考的时间。罗云鹤也随之离开。
“主公可有什么打算?”韩术为周雄斟了杯酒,问道。
周雄笑笑,没直接回答:“璟琮怎么看?”
周璟琮端正身子,恭敬地向父亲行了一礼:“明面上,大盛还性梁,实际上掌权的已经是长家,他们缺少强大的军队,又急需巩固自己的势力,下一步,恐怕就要拿周家军开刀了。”
“是啊,我们没得选。只是霁阳王这个盟友,我并不十分信任。”周雄看了眼发呆的周璟琅,弹了颗手中的花生米,正中他脑门。
“哎呀。”周璟琅回过神来:“父亲有何吩咐?”
“你觉得霁阳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他不就是个草包吗。不过要是能乖乖给我们送钱送粮,草包就草包吧,也不是不能当盟友。”
周雄大笑:“我们家有十个心眼儿,你娘和你弟弟占八个…”
周璟琅疑惑:“还剩两个我和父亲平分?”
周雄摆摆手:“我占两个。”
周璟琅:“…”
***
演武场上,这厢士兵们在日头下演练,那厢连思离和李蔓草捧着瓜果在背阴处闲谈,时不时还对着人家兵士的身材品头论足。
没过多久,霁阳王的纨绔名声就从上京传遍了漠北。
周璟琅虽然打心眼儿里看不上那个草包王爷,但他仍然隐隐察觉此人不简单。暗自决定试他一试。
趁着休息空档,他向连思离发出邀请,说是要下军棋。
所谓军棋,有点类似于击鞠和六博相结合,以地为棋盘、为战场,以人为棋子、为兵士。骑着战马,把球打入对方阵营的同时攻城掠池,结算时,积分高的一方为胜者。
连思离果断拒绝,扶额叹息:“我这身娇体弱的,上不得战马…哎!”
有力的胳膊直愣愣勾住脖子,瞬间让她失去平衡,跌入了一个结实的胸膛。这人也不知道带的是什么香囊,那股气味带着凉意,直冲天灵盖,就像猛地被人往脖子里塞了一捧雪。
他支在头顶呼出热气:“打个商量,你若是胜了,我去说服父亲跟你们联盟。”
连思离默默从他的臂弯里缩出来:“那若是你胜了呢,要什么?”
周璟琅狡黠一笑:“给我们胜的队每人烧一桶洗澡水就行。怎么样,公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