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1 / 3)

上京城的小皇帝意外身故,长峰不再隐藏自己的野心谋反称帝,改立国号成。

盛国内乱,敌国虎视眈眈。长家夺权后的首要事,自然是要铲除周家军这个眼中钉肉中刺,顺势下了道命周家上阵抗敌的谕旨。

周家反是一定会反的,然而盛国上下早已分崩离析,很难一心。只能先解决眼前的困境。

沙罗和甘达两面夹击,这一战打得十分艰难。顾不得许多,连思离和周璟琅亲上战场杀敌,宋易遣一支亲卫暗中护住她。

驻扎在南边的军队不能动,若是北方防线失守,还能作为缓冲。

战线拉得太长,除了战场上负伤,军营里大部分人都疾病缠身,包括连思离。她出征前给吴临风递信,问他求药方,只是山高路远,定下的那批药还迟迟未到。

缠绵病榻有一阵,连思离也不见大好,身在北方战场,还要时刻关注南边的动静,宋易发来密报,说是琉流王秘密接见了萳驭使者,怕是怀有异心。

头痛欲裂,连周璟琅进来了连思离都没有察觉,好在那份密报被埋在平日练字画的纸堆里,掩盖之后,便装做作画的样子。

因怀着心事,补了寥寥几笔之后便滞住,笔上沾着的墨汁太过饱满,在笔尖凝聚继而滑落,为完整的画作留下了突兀的一笔。

怕她担心,纵使疲倦,周璟琅来见她时还是强撑着精神。

趴在桌子上欣赏着面前的画,上面画的是漠北风光,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偶有孤傲的雁飞过,大片的、不变的是留白,什么都没有,又好像道尽了千言万语。

那点突兀的墨就滴在了落日之上,但周璟琅仿佛看不见,或只当是连思离的巧思。

他抬头仰视着她,眼神明亮:“你怎么什么都会啊,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很笨,会头也不回地走掉吗…”

他实在太累了,没等人回答,头就砸向桌子,睡了过去。

连思离实在拖不动他,只好卷了床铺盖,以地为床供他休息片刻。

沧桑与稚嫩,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都挤在周璟琅脸上。

他是肩负一城安危的将军,也是处在肆意年纪的少年人。心大到可以倒头就睡,睡梦中却也学会了皱眉。

头发枯燥无光,只有狼牙耳坠上的红蓝宝石明媚闪耀,犬科动物连毛发都不再打理,看来确实是累惨了。把人翻个身,纸上未干的墨印了半边脸,印上的刚好是落日与孤雁。

用沾了凉水的帕子去擦,他在睡梦中也不配合,胡乱抓住连思离的手,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呢喃着:“不要走。”

墨色在脸上化开,弄了个花脸,她任由他抓着,怔了半晌,苦笑道:“傻子。”

才入夜,睡了不到半个时辰,斥候来报,有敌军来犯。

周璟琅只用冷水抹了把脸便出门去,本来不是墨迹的性子,却在迈出去的瞬间定住脚步,转身一把连思离拉进怀里。

连思离身形颀长,他只需要稍稍低头,就能把下巴抵在她头顶。

两人越抱越紧,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贪婪地去嗅对方身上的味道。

不敢多待,抱了片刻又默契地松开。

连思离把头上的牛角簪子簪到了他头上,道了句:“平安归来。”

***

那场战从入夜杀到天明,连思离一夜无眠,心悬着,有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周家军惨败,而敌军居然穷寇莫追,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

再次见到周璟琅,他浑身是血,嘴唇发紫,手里死死握住的是断成两截的牛角簪。

除了战场上的刀剑伤,似是有中毒的迹象。

被血染红的帕子换了一条又一条,躺在床上的人才算有了个人样,却还是昏迷着。

军医确认,是中了毒,那是沙罗特有的毒药,十几种毒草毒虫混合制成,想要解毒,就必须要搞清楚毒药的成分,否则不出一日必定毒发身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思离颤抖着,嗓子因许久水米未进而变得干涸嘶哑,嘶吼的声音出口便变得无力。

副官上前禀报:“混战中,将军中了刺客的暗箭,那箭上淬了毒…人现已被周将军抓回,正在严刑审讯。”

那名刺客穿着周家军的衣服易容混进军营,撕开□□后发现竟是名女子,有着明显的沙罗血统长相,众人只把她当成沙罗的奸细,她却死不承认,说是与周璟琅有私仇。

听着副官的描述,连思离隐约猜出那个人是谁。

抬起那张埋于乱发与血污中的脸,她嘴角凝着的鲜血比石榴石还要明艳,眉目间仍是初见时的桀骜,只是更多了几分破碎与不屈。

果然是菁川。

她曾对她说过,活着,才有机会复仇。却没料到命运的回旋镖竟插到了自己身上。

菁川亦认出了连思离,她突然狂笑:“你是这的管事吗,我只跟你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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