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舍不得出手!”
宋其月笑着饮茶,“这么好的酒楼,就没人去看么?”
“有是有,可是给的价格实在太低!”李茂财叹了口气,“我跟您一见如故,也算缘分,想着与其卖给他们,不如稍稍降价卖给您!”
“我倒是有意在郓州开店,奈何钱袋空空,有心无力啊!”宋其月不动声色推脱。
“若宋掌柜诚心买,我可以再降个一百两!”他低着声,四周看看,生怕别人听见似的。
“一千六百两?”宋其月笑了笑,“不瞒李掌柜说,缺口很大,我这勉强凑出八百两,差得远呐!”
“可以借贷啊!咱们做生意的,哪个人身上没有点贷款啊?放银村凌家,不就是放贷的吗?”
一听到凌家这两个字,宋其月立马一级警备,脑海中自动升级防火墙,试图冷静下来,从纷繁复杂的事件中捋出逻辑。
“李掌柜,您容我考虑几天!”
“那好吧,我等您消息!”李茂财讪讪笑着,眸中失落一闪而过。
宋其月敏锐捕捉到了,不免起了疑心,怕是凌家的阴谋,又怕不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酒楼,辗转反侧思索一夜,想到了夏掌柜。
她派霍青山快马加鞭,送了一封书信去朗州。
霍青山一百个不愿意,腻腻歪歪道:“姐姐,我才回来几天,床还没睡热乎呢,又撵我出去!难不成姐姐是烦我了?”
“哪有!”宋其月也学着他的口气,“上次你从朗州带回来的胭脂快用完了,用惯了你送的胭脂,其它胭脂反倒不喜欢了。”
霍青山听她这么说,屁颠屁颠跑去朗州,一路嘴角上扬,好像做了微笑唇。
七日后,宋其收到夏掌柜的来信,他在信中详细说了当年遭算计的整个过程。
老夏手艺还可以,菜品多也美味,被有心之人撺掇,借贷盘下聚仙居。刚开始凭着美味珍馐,生意很好,桌桌客满。
可是不久后,不知从哪来了一群地痞流氓,天天来闹事,生意险些做不成,凌家的利息也没还上。
凌家倒好说话,同意他延期还贷。不知不觉中,就这么利滚利,利滚利滚了起来。即便后来生意好转,闹事的人不知去向,两口子起早贪黑,拼死了干许多年,仍旧没堵上这个黑洞般的大窟窿。
拼死拼活的血汗钱,还没捂热乎,便进了凌家口袋!不是一年,不是两年,而是无穷无尽的循环,直到死!
好大一张网!好阴毒的算计!她几乎快要卷入这张无法挣脱的网中,像夏掌柜当年,被有心之人撺掇买下酒楼,然后罪恶之手如法炮制!
宋其月捏着纸筏的手微微颤抖,惊出一身冷汗,后襟粘着皮肤,湿冷难受。
“怎么了?”
霍青山见她脸色煞白,连双唇都失了颜色,忙扶住她端了一杯热茶。
宋其月摆摆手,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只是略觉得累了,到房间休息一会便好。”
霍青山是性子急,更何况这种事说出来有如何,终究没什么损失,倒不如缄口,免得害他担忧。
宋其月昏昏沉沉睡着,梦境不断,异常乏累。半夜惺忪中醒来,却见到一个女子正握着自己的手低低抽泣。
她汗毛根根竖起,猛然间清醒,认出是小桃,抽出手掌,又气又惊道:“小桃,作甚么?”
小桃披散着头发,鬼魅般,抽噎道:“老祖奶,青山哥哥说你病了,又不说为什么。我思来想去睡不着,想着定事因为那日我做错事,把您气病了!老祖奶!我错了!”
小桃猛地扑到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宋其月手足无措举着双手。
可怕!太可怕了!小桃长发杂乱,身子在黑暗中抽搐,月色朦胧中,一道拉长变形的影子映在墙上,恐怖至极。
“那个……小桃…先掌灯。有什么话,慢慢说!”
小桃好不容易止住哭声,掌了灯,静静立在床前泪水涟涟望着她。
“怎么进来的?”宋其月命她坐下。
“门没锁,一推就开。”小桃浓重的鼻音响起。
宋其月掐了掐腿,真是慌中出错,竟忘记锁门。
“小桃,”宋其月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就像学霸遇到了顶级学渣,要解线性代数题,无从下手。
愣怔半晌,憋出几个字。“我生病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来了癸水。回去睡觉吧!”
“真的?”小桃破涕而笑。
“真的!”宋其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小桃欢呼雀跃去了。
宋其月伸直手臂直挺挺倒到床上,内心大声宣泄着:天哪!太累了!快赐个机灵鬼帮我分担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