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苏姑娘,你到底没害人,回去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吕守成送走了惴惴不安的苏思年,让净空说一说他杀死静莲的经过。
净空依言,仰着头回想:“勒死他,真的就是做了一场噩梦。本就只是模糊的记忆,随着时间流转越发真切与清晰。”
“先是县里的传言,净明会和我争,接着又是净悟得了师父的梦召,”净空提起便恨极了,翻着眼珠,“让我不得不怕。”
“那夜雷鸣,我从梦中醒来,无端觉得心里不安,感觉整个人飘虚,去了禅房。”
寒雨应该让人清醒,他却越发昏沉。
“浑浑噩噩开锁,推门,好像是我,又好像有人牵着我。等到一道雷劈下,我惊觉睁眼,他已经倒地,而我手中正拽紧那根金缕丝,金丝锋利,割破了我的手掌。”
“噩梦彻底醒了,我做了梦中梦,却在梦外杀了人。”
“我不想死,我得救我自己。”
“我慌忙处理好禅房的痕迹,不曾想别院又出了事。邹月芦疯了,却让我有了个好主意,若是赵苏不在了,那就不需要住持现身了。所以,我准备杀了苏思年,反正诡事颇多,你们哪里来的闲工夫找我?”
“只是没想到赵菩因也是个麻烦,她们二人中,急着要偈子的苏思年,可苏思年死了,她却开始了,我不得以,绑了她。”
他自负于不会被人发现,神色狷狂:“已经二十年,缘安已死,我关着禅房,为静莲找个由头,就可以让法会成为我的法会。”
“没想到啊,老和尚居然先行一步,想给净悟,所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净空幸灾乐祸地问净明,示意他小心身边的净悟,“你和我一样,都是弃子而已。”
一直转动佛珠静心念佛的净明与他对上眼,指尖卡住珠子,咽下喉咙涌出的血,他对接任一事并不在意。
净明握住净悟的手,让他别怕,别怕净空,也别怕噩梦,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净悟低着头,握紧双拳,点头忍着。
“为什么,师兄为什么一定要杀师父呢?”
净空看着满脸憔悴的净明,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清澈慈悲的那双眼。他想敷衍了事,转念一想,告诉他或许更快活些。
“师兄?师弟可说错了,我师从缘安大师,可不是你们这里的小门小户。”
“自从我和师父来到这里后,为普济寺做了多少贡献,而你的师父是怎么回报的?他年纪那么大了,本来就该给我师父让位。我终于等到他要死了,结果该死的不死,我师父却突然去世。”
净空阴毒地看着净明:“难道不是你师父克死了我师父吗!”
“但他对你很好。”
“很好?”净空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高声反问,“好什么好!不仅让我跟了你的辈分改了法号,还将佛寺大事小事皆让我管理。我是你们的奴仆吗,我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只要他要什么,我就得给他去找,去办。佛寺只能按照他的意思管理,不能有一丝我的主见,我是他手中的傀儡吗!我不累吗!他哪里来的脸皮,竟然像我师父一样使唤我!”
“本来我看在他一把年纪,迟早会死的份上,一再忍让。可他倒好,拿了我师父的独门禅法真谛,却从不告诉我,我看他就是想要独吞!”
“要不是我传出了静莲得了师父真传,谁还会记得普济寺?还回来进香?还会记得你净明?”
“你们这群蠢货,我为普济寺,为永济,殚尽竭虑二十年,到头来却没有人记得我,只有你,”净空恨不得撕碎他,“只有那个该死的老头和你。”
“你为什么要回来,那是我的!我的!”
净空一阵怒骂,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不得不停下,忍住想咯血的冲动。
吕守成摇头,为了所谓的佛法,净空竟然疯魔至此。
“所以,你就利用柳大人,想改了这永济的道?邹月芦是你的人吧,静莲当年坠树之事,是否与她有关?”
一点点地渗透,一点点地驯化,以你为首的,借着普济寺名号的,柳大人带领的信奉之路。小小年纪,老谋深算如此地步。
老成的少年眼里,驯化比你年纪大的人才更有成就感,才更能满足卑劣的欲望。却不知人会老去,幼稚的孩童也会有自己的思想。
净空装模作样思索一番,而后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她啊,她信奉师父,巴不得为师父做牛做马,我随口抱怨几句,她就看不过那老不死的占着这位置,棋子不必多,胜在有用,可惜了。”
“她不够心狠,还是叫人去救了他,废物!”净空拿着这根刺,扎着净明的心,“一个雨夜而已,估计是梦到了那晚吧,就这么疯了,呵,不如死了。”
如此狂妄之语,没激到净明,却让跟着下山的净悟生了怒火,他被净空压抑和打压太久,情绪一时爆发,他想去揍人,却被净明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