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皮被人扒开,疼痛使他流泪。缘安抖着身躯,开始念清心咒。
燕商听得有些不耐烦,甩了他一巴掌:“别念了。”
还未等缘安的喜色涌上心头,燕商便和善地提醒:“你放心,你那些咒语对我没用,对她也没用。天太晚了,我还要回去睡觉的。咱们速战速决。”
话音落下,身上的桎梏也开始缩紧。空气缠绕着冰冷寒意,还有雨水的潮湿。那个鬼逐渐凝聚,他被死死掐住了咽喉。
他听见鬼语呢喃:“师父,好久了,好久没见了,你怎么不到地狱来陪陪我们,我们这些被你害死的人呢?”
燕商拖了一把红木椅子,坐到他跟前,歪着头,笑得清丽动人:“净空杀了你的器皿,而我们呢,要彻底毁灭你。”
缘安感到窒息,那种来自于灵魂的恐惧。他在谋求长生之前所预判的景象,终于在百年后到来。
缘安拼尽全力,伸手拍打着,“啊、啊——咳、咳……”
他的脖颈已经被掐出裂痕,靠着所剩无几的力量续在一起。随着燕商的手轻轻挥动,失去的力量又逐渐回笼,不多,但足够了。
“不用那么高兴,戏还没唱完呢。”
她在他濒临消亡之前,大发慈悲给他一点喘息,掰着手指,一件一件地数着他所犯下的罪孽:“你犯了那么多十恶不赦的罪孽,让我想想……”
“使用禁术、夺人命数、大肆敛财、苛待弟子、□□妇女、为虎作伥……暂时这些吧。”你这样的人,怎么配成佛?地府也够无用的,让你苟延残喘这么多年。
“立着这些金身佛像,是让佛祖看你所做的好事吗,还是你也怕鬼,怕那些被你毁掉的人吗,又或是,你也怕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呢?”
“咦,你不怕吗?也是,能和鬼待在一起的人,怎么会怕呢?”
缘安听着,已然失去了反驳的力气。可他还要活着,他想活着,只要她能手下留情,他就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求您,要什么,我都给,只要放过我……”
“真的吗?这个你也能给吗?”她带着笑意,故作惊讶,指尖虚浮地落在他眼上。
看着地上的鬼见鬼一般的神情,笑容更大了。
她现在,有恶鬼该有的样子了。
缘安张着嘴,双手捂住眼睛:“不、不行。”
“怎么,不是自己的东西带久了,就以为是你的了?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禁术,不仅夺人躯体,还能拿人眼魂,你可真该死啊。
“哦,说起这个,你哄骗幼女,夺人眼魂,也得加上去。”
“怎么,想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年了,你拿了那么多人的眼魂,哪能毫无破绽呢?”
缘安往后退,嗓子如同撕裂:“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没和你说吗,是我的失误,介绍一下,我是受人所托,想要你的命的人。”坐在椅子上的人站起,一步一步朝他靠近。她和鬼逐渐融合在一起,声音凌厉,字字泣血。只是她面如芙蕖,有种诡异的艳丽。
“你残害了我的女儿,逼死了我,我既然从地狱里爬了出来,自然要来找你呀。”
“哦,还想不起来啊,那我给你个提醒。萍川,刘如滢,没反应啊,那谢子定呢?”
缘安瘫坐在地上,可他活得太久了,在缘安之前的,与如今的,想了许久,终于,他伸出手,颤抖着指向面前的人,不,是她身体里的鬼。
燕商虽然看见了想要的恐惧,但还是很失望:“你这人,就记得飞黄腾达后的谢子定了吗,看来没少给你送银子啊,是吧,如滢姐姐。”
“是,是你……”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你们布下的局?”
从苏家夫人莫名的梦谶开始,他就已经掉入了他人为他定制的牢笼……
几十年前他求得主人传授禁术,点醒眼色,成为活佛。可万境山紧跟眼魂密案,为不牵扯主人,他只能收敛。
但一双清澈眼魂,根本养不了多久。
而净空那蠢货抖落的竹签,让他用仅剩的神力窥探到了危机,静莲又算出二十年期限,才让他躲过灾祸。
苏夫人的到来,给他提了一个警醒。
静莲活不了多久,而他亟需下一个器皿。最好的人选,是他的徒弟们。
这四人里,他该选谁,得此神授?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这一切。
成也神通,败也神通,是他,太信预言了。
“哈,看来是想明白了呢。死过的人,装鬼可厉害了,”刘如滢是厉鬼,口不能言,只有她代为传达。燕商言笑晏晏,眼睛因为兴致高昂亮得惊人,“久违了,缘安师父。不知午夜梦回,大师可曾想起过我?”
“我可是对大师日思夜想呢。”将一切贯通的时候,她可是永远都记得你这张令人作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