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叶姝从没同意过郁深的任何一次告白。初次听到他说喜欢,第一反应是不适合。毕竟都还太年轻,连爱自己都不够明白,怎么谈得上喜欢别人。
时间久了,她成长一些,他也不再跟以前一样爱逃离课堂这个战场。
“为什么你最近出勤率这么高?”
“因为你啊,想多见你,所以就留在教室呗。”
后来他继续穷追不舍的表白,偶尔她也会心烦意乱,一边躲着父母,一边防着老师。为了求个耳根子清净,叶姝不得不划定楚河汉界。
“等你高考超过六百二十分我就跟你在一起,在这之前,你不要再这样了,打扰到我学习了。”
那时候,对他来说六百二十分是个天文数字。
但他向来自信,没有讨价还价,而是选择拼一把。还有两年多,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告别网吧游戏,抽烟打架,除作业之外,还会主动找她要一些针对性训练题。
就连除夕那晚也不松懈。郊外烟花烧红半边天,他在明暗有律的光芒里埋头疾书。
从All-along到小楼昨夜又东风,从自由落体到两平面的位置关系。
冷到僵硬不能屈伸的手,无数次的月色西斜、更深露重,他都差点以为那是真的在爱她。
一个看不清爱的年纪,叶姝也同样不懂该怎么爱自己。
她理所当然地想,或许跟郁深一样,喜欢上一个人,然后让自己成长、蜕变,那也算是爱自己。
回学校领毕业证,是出高考成绩的第二天。
来来往往追打的熟面孔,一夜之间仿佛都变了样。从校服换成超短裙,从黑短直染成蓝粉卷,年轻又精致,预演一场大学生活的自由和美好。
而年级主任也一改作风,发言的学生代表不再选择十年如一日优秀的叶姝。
她将目光移到一些短时间完成大跨度逆袭的同学身上,好几个备选名单,但最夸张的还数七班那个。
“杜老师,你们班这个江望川怎么样?我看他成绩全年级第二,我以前都没咋见过。”
七班班主任也是一脸震惊,知道班里第一名是他以后逢人便说,“快别说了,我都觉得他逆袭得有点魔幻。高一都还是年级倒数第一,后面成绩好了一点,但就是高考突然爬这么高,吓都快吓死我了。”
“学生努力,你就偷着乐吧。”
另一个年轻些的老师好奇问道,“平时难道就看不出什么?比如成绩不好,但人机灵……”
“哎哟,平时他话太少了,我们经常点名问他问题,想着拉他一把,他就是不说话。当时跟领导说,领导还安排他去了心理咨询室聊天,但也没聊出什么——你想找他上台发言吗?我建议换个人选,他太内向了。”
听杜老师都这么说了,年级主任只好换成了另一个人,也是一个黑马典型,老师眼里向来玩世不恭的郁深。
不出意料,他的发言稿写得格外优秀,朝气蓬勃,鼓舞人心。
只是,最后致辞结束,掌声响起,该离场的时候他没有离场。
而是站在话筒前,浓眉上扬,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格外有神,紧盯学生席里的叶姝。
台下安静异常,大家都不知道他在酝酿什么,面面相觑。
领导和主持人都开始暗示他该下场了,他却一动不动。
紧张得心跳异常响亮,面颊也飞红,叶姝心里恍惚有种预感在应召她。
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衷情,就像一卷画轴,以前见过。但因为铺陈在展馆里,所以显得格外特别。
“感谢郁深同学的发言!”
主持人拍了拍话筒,心跳一样的声音传响整个会议厅。这是第二次提醒。
“不好意思,老师同学们,我再说一句话,可以吗?”
没有一个领导说同意,但在场同学已经开始变得躁动,逐渐沸腾,脸上纷纷带着兴奋的笑容,自发鼓掌,“可以!可以!”
“叶姝同学。”他不慌不忙的脸上绽开一个笑,“我已经达到了你给我规划的目标。”
几百人起哄的笑声里,他站在发言台上,抬头仰望高位席上的她,缓慢而郑重地说出下一句。
“所以,你应该可以做我的女朋友了吧?”
一段佳话,可以称奇。饭后茶余,学校老师又骂又笑,觉得这小子鬼精,上扬的语调不难听出欣赏意味。
毕竟说跟做是两码事,他能朝这个方向努力并取得成功,并不容易。一定要很喜欢才会拼尽全力吧,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
郁深仿佛是一个开关,开启了一中高三毕业生表白的风潮。
毕业典礼散场的时候,江望川手里也多了一封封得严严实实的信。甚至还没看清给信女生的模样,她便转头飞快跑了。
旁边正好有个男同学看到,羡慕又嫉妒,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