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心站在窗口,看见他走远的背影。
楼下,韩建也填饱肚子,从隔壁的酒馆出来。他慢慢悠悠,正好和出来的云祁碰到。韩建说了什么,他的心情大好,又喝了点酒,一时兴趣上头,挥扫了连日来的苦闷,在说到高兴的地方时,他还去拍了拍云祁的肩膀。
之前还有在意的距离,经这午日的酒喝过后,什么隔阂都没有了。韩建还把手搭在云祁的肩膀上,一副咋哥俩好的样子,云祁听他说的,面露轻松。晒到身上的阳光暖和惬意,被这些温暖包裹,他也不似刚才那般孤单,如今倒是痛快不少。
其实你也不是一个人的,也没有被谁抛弃,想去的地方,走过的路上都会有人陪你。
云祁转过头,在阳光里的清风楼,周围的长街喧闹繁华,它安静的伫立在那。盯着二楼那扇开在街边的窗户,窗门紧锁,,窗框上的明纸糊了一层又一层。不打开窗子,里面看不见外面,外面也看不清楚里面,但他确定,萧子兮会站在那扇窗户后面,看到走远为止。
即便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她还是在意的。
口是心非,这好像是她性格里就自带的一个特点。
“主人”围娘走到她身后,轻轻喊了一句。
他们已经走出巷口,这里再看不到了。
悦心转过身子,她走开窗户的地方问:“有什么事情吗?”
围娘看着她,欲言又止,“您刚才?”
她又停下,想着问题,只是这问题不是她可以随便去打听的。主人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她的理由,而作为属下,他们能做的是无条件的去附应和服从。
“为什么我要告诉他我的身份”悦心接过围娘的话道,“你是想问这个吧”
围娘看了她一眼,应道:“是”
“他总归要知道的”走过前厅,她来到刚才弹琴的地方,撩拨起古筝上的琴弦,发出轻灵的响音,在声音里,悦心缓慢开口,平静道:“瞒得太久,我也不想再瞒他了”
遮掩到现在,也该去坦然面对。
所有想要隐瞒的秘密,终究会迎来真相。
只希望到那时候,你不会怪我。
*
窗户外的天黑沉沉的,连点星子都看不到。沉重的墨色隐藏在浓密的树影里,夜色微凉,风势渐起又大,那被吹来的风,沙沙作响的树叶。
外面的气氛倒是出奇的安静,现在还不到子时,便是什么声音大都听不到了。往常这时候,隔一个时辰就会有官夫过来打更。轮到今日,她在这窗子前也站了一个多时辰,却没有听见官夫的一句打更声音。
想来官夫也是睡了。
外头又起强风,风刮在窗户上,震得窗框发响。
在月光被乌云遮挡的那瞬间里,他翻过来,脚踩着底下的东西,爬上窗户。
只是午后的那一眼,他就打算好了这窗户的位置,不会惊动谁,也不会被谁发现。
萧子兮知道他会来,依照他本来的性格,再不见确定之前他是不会罢休的。即使没有开窗,她也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云祁现在就站在窗户外面的那条小坎上。
小坎只有点宽,他得把身体全贴在外面的墙壁,这样才不会掉下。
“我知道你在”云祁站直身体,他现在的样子有些奇怪,一半靠住,一半悬空。他小心的挪动着,把头看过去,那扇被关起来的窗户,屋里也没有盏灯。
但是他能感觉到,萧子兮就在那扇窗户后面。
“我不会吵你的,只是想再这里站会,也别让我走好吗?”他放软了姿态,话语当间,萧子兮还听出了恳求。
云祁低头,看到现在站的这道小坎,“这坎檐是你不想让雨水进屋,特意加的吧”
他又笑笑,自顾自说着:“但是明天你得换个了,我的重量站在这坎檐上,下次落雨的时候可能用处不大”
萧子兮站在里面,安静的听他的声音。
“我也能来给你修,这檐子我还是会一点,拿把锤子把边上磕开的地方都敲进去”云祁说道,“对了,你上午弹的那首曲子,真好听,我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想到那首曲子”
天色又深,月亮也被那几团黑云挡住,风声犀利,好像要下雨了。
窗框被震得更响,那扇窗户,恍若隔着深渊,谁也没再说话,都是安静的站着,感觉到彼此的存在。
她不经想到那日和江远道的对话,两个都清楚秘密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把这秘密说出来。
“如果我说了,他会原谅我吗?”萧子兮问。
江远道也是许久的沉默,轻叹道:“是我们把他引到这个局里的,他恨我们也是应该”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狂风卷起地上的落叶,风砸到窗户上,及时在屋里,萧子兮也清楚外面的风到底多大。
窗外闪过光,又听见雷声,随机,滴滴点点的雨落下。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