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中鱼2(1 / 3)

疾风在林间呼啸而过,似为狮吼,似为虎啸。点点雨水砸下,不出片刻便在洞前化作雨幕,鱼十鸢站在洞口处,双臂环胸一脸愁容。

雨水蜿蜒成河,混着泥泞骫骳而下,几棵金桂炸开满树木樨,此刻凄零翻飞,纷纷坠地成泥。

雨势渐大,鱼十鸢重重叹了口气,今晚怕是走不开了。只求着阿娘不要急坏了身子才好。

身后燃着篝火,火苗四蹿,丝毫没有被潮气牵连。

火光憧憧中,鱼十鸢窥到如仙儿般的男人。眉若远山,含雾揣疏,纵然他双眸紧闭,纵然他衣衫散乱,周身气势仍能压得人大气不敢出。

洞里放了草药,血虽已止住,但他的嘴上仍惨白一片。

鱼十鸢抿着唇,微微偏开目光,觉得这样好看的人死了着实可惜,但她又束手无策,属实无奈。

挑了处远离那男子的地方坐下,鱼十鸢单手撑颊,暗暗揣摩他的身份。

及冠之年的样子,身上衣服不知是何料子,绵软滑腻,一摸就知是上品,腰间那块白玉,温润光洁,想来价值不菲。

应该是个倒霉的文官罢。

往常所见文官不是白发婆娑,就是饱经风霜,脸上无不染着愁容,满含对未来的绝望。

这般年轻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应是初涉朝阙,还未能施展抱负,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为何被贬至此?

鱼十鸢不懂朝廷的风云诡谲,也无心去懂。眼下她正被黑石子的事儿扰得不得安宁。

他应该识字罢。鱼十鸢看向李酌修,眼底划过些许喜意。

只求他安安稳稳,醒来一问便可。如此也能解她燃眉之急。鱼十鸢想着,眼皮越发沉重。

火苗在最后一把柴里点出星子,不出片刻烧了个精光。雨虽停了,山风溢滋,如浪潮云合雾集,一股脑涌进山洞,不出片刻,卷走仅有的星点温热。

鱼十鸢被冷风灌醒,她搓着手臂,些许热意生出,却无济于事。

不得已,鱼十鸢站起身,在地上跺起步子。

正跺得起劲,余光瞥到星火阑珊处的男子。

他还尚存口气,却不能行动,是顾身子微微抖着,看着颇为可怜。

鱼十鸢看了眼自己仅有一件的单薄外衣,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让他冻着吧。总不能自己光着身子罢,她并没那么伟大。

雨水自洞檐滚落,砸到地上积余成洼的滩水中,空谷绕梁。

鱼十鸢冲手心呼着热气,余光扫到那男子脸上,正泛着不正常的绯色。

眉眼凝起些许惶恐,她踌躇再三,向那男子靠近。

纤细的指尖带了凉意,巍巍颠颠贴到滚如沸水的额间,像是触到一团烈火,鱼十鸢飞快闪开。

邬江一带常有瘴疠,起因皆是头脑泛热,染此病,无药可医,华佗在世尚拉不回一缕幽魂。

别的不论,这病本身也是个害人精,凡是家中有一人患病,其余人也都得跟着遭殃。

鱼十鸢飞快窝回角落,但她心里不安稳,直到就这冰凉的雨水,把刚刚那只手翻来覆去搓了十多遍,她才稍稍寻得些安慰。

“无妨无妨,就碰了一下。”鱼十鸢拍着胸脯□□,追悔莫及。

她就不该管这档子闲事!

鱼十鸢失魂落魄靠回角落,诚惶诚恐间竟然不知不觉睡去。

第一缕晨曦破开林薮,鸟儿立在树杈迎着光搭理翎毛,蒌叶存下的水珠浑圆,水涔莹然。掠影浮光照映出光的五彩斑斓,鱼十鸢眼皮发颤,缓缓掀开眼皮。

入眼是一片黄土,她头脑发懵,揉着酸涩的脖子,侧目之时,望进了一双淬着凉意的眸子。

“姑娘,敢问这是何处?”嗓子久不沾水,极度沙哑。他说着官话,果真不是当地人。

鱼十鸢心下略惊,飞快别开眼睛,她不敢去直视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像一口深井,会把人深深吸进去,直到窒息而亡。

鱼十鸢拘谨道:“惴、惴栗村。”

说完,才反应过来他或许听不懂白话,又用蹩脚的官话说了一遍。

鱼十鸢常做外乡人的生意,是顾官话虽不大利索,倒也能让人理解。

李酌修点点头,暗桩带回来的消息,田大藏匿在惴栗村一带。

他试着挪动一下胳膊,后背血肉撕裂的痛感让他拱手的动作格外生硬,“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定会涌泉相报。”

话落,周遭陷入寂静,鱼十鸢局促地搓了搓衣角,不知该如何去接话。

她身子还算爽利,应该没染上瘴疠,那这人呢?

方才她本是打算溜走的,眼下这人醒了,张口闭口就是救命之恩,何以报何以答的,她该如何是好啊。

又是一阵沉默,鱼十鸢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依旧别开头躲过那双眸子,鼓足勇气开口:“我、我要回家了。”

说罢,一溜烟跑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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