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也是九弟弟如今还不过是个襁褓里的奶娃娃,咱们上头都还有已经出宫立府的大哥哥与二哥哥在。等着九弟弟日后长大了,别说是咱们上头,就是咱们下头的四弟弟、五弟弟、六弟弟几个兄弟也都是成家立业的年纪。这光是为着别人想想,心中已是觉得不平了。你可不知道,就连宫里的奴才们私下里也这般嚼着舌头,我却也不怕说出来让人听了去了,本就是自然的道理。就是父皇过问,我也是心中坦荡的。咱们本就从小被教导要尊长,手足兄弟要不论出身相互友爱,如今却是让个小的做了太子,就为着个嫡皇子的身份,这可不是矛盾了么?”
这话说的沐德也跟着认同,更找不出其他的言辞来驳斥,只觉得御守这般想法实在是正常之理。说起来,那年父皇教导给她的【此消彼长】之道理,若是放在此处,可不就是这年小的压过了尊长的势头去,本也就是和该碰撞的么?
正这么想着,就听身后传来了叫声,“四姐姐、三哥哥!还在这里慢悠悠的走什么呢?时辰可不算多了,还不赶紧着上去吧!”沐德一扭头,就看见是六妹妹沐慧来了。
她今年也就五、六岁的年纪,身小腿短,这台阶自然是不能爬得上来的。她母妃看着是没跟着,身边却跟着教养姑姑与许多随从,想是被抱着走,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到了面前来,她身边的下人与自己身边的下人相互都行了礼,沐德便问道:“六妹妹怎么自己在这儿?你母妃呢?”
“母妃跟着良妃娘娘说话,就一同到前头去了。倒是我,正想着赶紧往上追一追,就让人紧赶着两步走,却不想倒是先碰见了三哥哥与四姐姐在这里呢!”沐慧笑着说道:“哥哥姐姐不若也赶紧走两步,可不知道妹妹身后跟着五哥哥与六哥哥在,也不是躲着五哥哥什么,却是六哥哥最近迷上了看话本、听戏曲,整日的嘴里咿咿呀呀的,还总碰见人就唱起来,妹妹实在是不想被他缠着。方才路过见了面,六哥哥正拉着五哥哥不让走,非得要说个什么话本的,可是将五哥哥给烦的不行。妹妹也是觉得这东西污秽不入耳,实在是不能明白六哥哥何至于就迷上个这些不登大雅之堂的粗俗东西,这便想了法子脱身。······四姐姐也赶紧走一步吧,六哥哥与四姐姐喜欢的那些个正经的读书人可不一样,六哥哥喜欢的,可都是些不入流不入眼的,偏偏自己丝毫不能察觉。可别让六哥哥给碰见了,回头再拉着姐姐说这些个没完,那可是要烦死个人了。”说着,便扭头瞅了瞅,又转回头说道:“不如妹妹这便先走一步了,妹妹可实在是听不得那些个东西。”
这话里说的,就是那位被皇上在民间私生了带回来的,满月的时候和沐德一样抓了一杆笔的那位——六皇子御韵。
早就听闻这位民间来的皇子总喜欢些个不入流的,别说是手足兄弟了,就连皇上都不止一次斥责他总学那些个不堪大雅的东西。这般的活法,别说是受宠了,便是最不受宠的皇子,也是可让人叫得出的。
沐德想起了当年自己年幼时,还为着这六皇子御韵被私抱入宫的事情,背后说过皇上的大逆不道之话,导致身边的侍女阿碧等人都被母妃给杖毙了。
这事情到如今还如淋淋鲜血般历历在目,虽然此事与御韵并无太大关系,却是沐德心里总觉得这个弟弟来路不正,让她忌惮着什么似的觉得不舒服。
倒是御守无所觉的说道:“六妹妹这话可严重了,我看六弟弟是个不错的,也不过是喜欢那些个话本戏曲之类的东西,咱们这般的人物,喜欢个什么物件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何至于六妹妹都躲着走了?可不知道我曾听闻大哥哥与二哥哥说,民间的茶楼戏坊也是个有说头的地方,寻常百姓平日里也都是寻这些地方打发时间,可比寻花问柳之事要雅致许多呢!”又看了看沐德说道:“当年四妹妹不也是这般不让人看得上,只是如今却混出了大名头,可不见当年那般模样了。”
这话却是说的让沐德脸红,只是沐慧生的晚,不知道这里头的缘故,偏就说道:“三哥哥友爱兄弟,妹妹自然心中敬佩。只是妹妹却偏偏和六哥哥天生不对付了,总之是容不下他喜欢的那些个杂话奇谈。三哥哥可不知道,那些个故事连出处都寻不到,也不过是坊间流传的小话本,更是听不出个什么道理来,全不过是些个精灵古怪,有的听着还怪吓人的。刚才碰见了,六哥哥还偏要讲个山里妖怪的故事出来,妹妹可不愿意听这些个东西,也不怕哥哥训斥,这便先走一步了。”说着,就微微低头当作行礼,然后让抱着她的下人紧赶着几步到了她们前头去走着。
虽然是不至于像六妹妹那样被身后的六弟弟追着跑,却是此时时辰已经不早,沐德与御守便也加快了脚步。因此一直到看见台阶尽头了,也没碰见’据说’在他们身后赶路的五皇子与六皇子。
到了上头,还不容沐德擦一擦额头的汗水,就见皇上身边的管事公公一路小跑的到了她跟前,“哎呦我的四公主哎!可把老奴给盼的,怎的这会儿才来,皇上都问过好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