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一处荒庙修整。伊水想过这一路会很艰难,但没想到艰难来的这么早。
伊水努力让自己走路不像捕醉仙,看来还是她太过自信,她只在马场骑过马,像这种策马狂奔还从未有过,大腿内侧实在是有些火辣。
赫尔丹注意到伊水的不自然,他犹豫一下,还是找出伤药,递给了伊水,
“嗯……还是抹上药吧,我们后面还要赶路。”
伊水想了想还是没跟他客气,
“多谢。”
就在庙中寻了处地方上药,幸亏那马鞍还算软,只是有些红。
赫尔丹一边生火,一边能听到伊水衣服摩擦的声音,火堆噼里啪啦的,把赫尔丹的心也吵乱了。
不行,得给自己找点事干。
伊水涂完药出来,看着生好的火堆,铺好的地铺,甚至还烧着一壶水,十分惊讶,没想到一个王子干活这么利索。
赫尔丹见伊水换好药,巴巴的给她倒了杯水,机灵劲不输她的婢女。
“喝杯热水暖暖身子,早些休息吧。”
伊水接过,热度由水杯,暖遍全身。
二人无言围坐,一时间四下寂静,只剩火光与风声。
之前事赶事,来不及喘息。如今难得静下来,伊水在心里盘算着,她虽摸不着缘由,但这个赫尔丹比她想的要好相处些,算好事。
伊水率先打破寂静,向赫尔丹处偏过头,脸上映衬着橘光,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知道,但不多,一桩旧案,关于叶温,你的表哥。”
赫尔丹倒说的实话,夏朝内部的案子他插不进手,也就知道个大概。
伊水声音悠悠,将案子讲给他听。
“两年前,豫州定化府洪灾,表哥被选为钦差之一视察灾情。可是,半月后,只有棺椁回来了,说是心系百姓,过度劳累,突发急症而亡。”
伊水轻易不能出宫,但她又向往宫外,叶温便时不时买些小物件托伊善给伊水。她屋里有一面多宝阁,专门用来放叶温送的玩意。哪个少女不怀春,更何况有这么一个处处想着她,念着她的少年人。
她还记得,叶温被外派后,特地入宫,塞给她一根玉簪,也不多说,只一句,
“年华灼灼艳桃李,结发簪花配君子。”
那时年纪小,朦朦胧胧的,只觉得欢喜,满是期待的等着他做出政绩,向父皇求旨。却没想到,一别就是天人永隔。无疾而终的事总是让人放不下。
赫尔丹见伊水说着说着就面露怀念伤感之色,虽然早就知道她与那个叶温不简单。但亲眼见她这幅模样,心像进了油锅一样难受。可也在心底庆幸,幸亏是个短命的,要不然怕是轮不到他。
“他是个好官,令人惋惜。”
“是啊,要是到此为止,也不过是天妒英才的憾事。可是,外祖父也是当时的户部侍郎上书父皇,求重查表哥死因。不过第二天,外祖父就遭弹劾贪污,叶家被判满门流放。”
那段日子简直如噩梦般,母妃和皇兄求遍了能求的所有人,甚至母妃亲自在乾和殿外长跪不起,祈求父皇开恩,但都没有改变什么。
唯一令人意外的是,满宫都以为母妃会降位份,但直到今天,淑妃依然是淑妃。
“叶家贪没贪,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表哥不是突发急症而亡。外祖父是找了仵作重新验尸,有了确切证据后才敢直接上书父皇的。”
伊水拿着杯子的手逐渐捏紧,一字一句的说:“他是中毒死的。”
赫尔丹拿跟树枝拨弄着火堆,“这种事,不应该你一个和亲的公主来查。”
“可是没人想查,也没人敢查。反正我都要去乌延了,索性去查查看,也算给表哥一个交代。”
就连伊善都觉得,叶温有个为民而死的好名声,何必多此一举。伊水也想劝自己放下,但是,伊水每每回想起叶温站在树下郑重地把玉簪给她的模样,他值得更好的结局。
“不过你放心,无论查到什么,七天时间一到,我会回去的。”
伊水还以为赫尔丹是来看住她的。
赫尔丹见伊水误会了,连忙解释。
“不是,我不是监视你的。我也是真心想帮你。”
活人争不过死人。所以他必须得尽全力把叶温的事在这里了结,这样以后伊水想起叶温,就会想起与她一同努力查案的他。制造新的回忆来取代旧的回忆。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新人迎来旧人弃。
伊水托腮,有些困了,拍拍裙子起身。
“那就,谢谢你先。我困了,先睡了。”
虽然是第一次在户外过夜,但赫尔丹铺的床铺柔软舒适,伊水竟睡的不错,揉着眼起床,就看见赫尔丹端着洗漱用具在一旁等着。
伊水:???
她还以为自己睡蒙了。但赫尔丹倒是一副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