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上海南京路680”号的第一个晚上,我在他隔壁的客房里发起了高烧。
这是我在雪天里连续走了几个小时的“杰作”。
据他的描述,当时客厅里有一个穿着白色宽大睡袍快要昏倒,并且满脸通红像是红富士苹果的女人四处找水喝。
而水壶就在茶几上,可那个走路打飘的女人却怎么也看不到。
他绘声绘色地和我形容时,我的高热已经退了。
发烧期间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照顾已经昏睡过去的我,于是他特意开车接来了王妈,让王妈来给我换衣服,用热毛巾擦身体。
其实,他给王妈打电话的时候,我是醒着的。
我隐隐约约听到了那通电话。
“喂,王妈,我又要麻烦您了,您带些女性用的物品过来,再去附近药店帮我买些退烧药感冒药之类的,我一会来开车接您,下雪天路滑,您走慢点,我马上就来。”
“您别误会,不是女朋友。”
“真不是女朋友,她是......”他讲到这里顿住,似乎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我的身份。
然后,我听到他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您就当她是一只在大雪天挨了冻,生病受伤的小猫吧。”
“很可怜,和我一样可怜。”
王妈是位和蔼慈祥的老人,做事妥帖周到,说话也轻声细语。
我醒来后,她还贴心地给我熬了一锅白乎乎的鲫鱼豆腐汤。
我捧着汤碗小口地喝着汤,眼睛在客厅里溜达了一圈,终于忍不住向王妈问道:“王妈,那个谁呢?”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用“那个谁”来代称他。
王妈反应得很快,她笑道:“你说延光啊,他也有点感冒发烧了,不过是低烧,现在在房间呢。”
严光?原来他叫严光。
王妈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多大的人了,那天大晚上的来接我,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估计是走得太急,只披了件单薄外套。”
我内疚道:“都是我,我来这里之后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不用道歉。”那扇紧闭的房门被人打开,他穿着睡衣,伸展了一个懒腰,随手撕下额头上的退烧贴,扔在了垃圾桶里。
他在我对面坐下,一只手撑着脑袋慢悠悠地说:“你发烧成那样要是病死在我这儿,我就是最大嫌疑人了,到时候我可说不清。”
王妈瞪他一眼,笑着摇摇头走了,把偌大的客厅留给了我们。
我的手还保留着捧着汤碗的姿势,向他道谢:“谢谢你,严光。”
他有些惊讶地看我一眼,眼里夹着带着笑意的错愕:“叫这么亲密干什么,这个世界上除了看着我长大的王妈,你是第二个这么叫我的人。”
我不知所措地和他对视:“你的名字不是严光吗?姓严名光。”
“不是。”他伸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但他停留了几秒,像是在试试我额头的温度还高不高。
“你听好了,我,免贵姓任,延续的延,光芒的光,别乱给我瞎起名字。”
“哦”,我低低答应了一声,一想到刚刚的乌龙脸上的温度又在瞬间升温。
他倒是不以为意:“喂,你都知道我叫什么了,作为对你救命恩人的回报,也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在他揶揄的目光里没好气地说:“我叫卖火柴的小女孩。”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给我起的外号。
他点点头答应下来:“好,我以后就这么称呼你了。”
我被他噎住,只好乖乖道:“我叫黎嘉念,黎明的黎,嘉奖的嘉,念想的念。”
“黎,嘉,念。”他低低放缓语气,把我的名字重复了一遍,“很好听的名字。”
我这次叫对了他的名字:“任延光,还是要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
“不客气。”他语气很淡,似乎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无所谓。
他又说:“你生病发高烧的时候烧得迷迷糊糊,拉住王妈的手直喊‘妈妈,别走’。”
他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靠在椅子上,语气带着调侃:“你什么时候回家去找妈妈?我这里可不是做慈善的,不会一直收留你。”
我起身把碗送回厨房:“我今天下午就走。”
他的眉头在我的话里迅速皱了一下,“嘶”了一声道:“我没急着赶你走,我只是好奇,你那么想妈妈,还寻死干什么?”
我低下头,尽量不和他对视:“你不用知道。”
“谢谢你,”我又重复了一遍,“这些天多谢你的照顾。”
气氛有些尴尬,我努力朝他挤出一个笑来:“我不可能一辈子留在你这里,迟早该走的,以后是生是死,我自己为自己负责。”
我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停在我脸上,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