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多么愚蠢啊。
苏琼光嘲笑起曾经的自己。
弱冠之年的宗室之子,在一众年龄更小更容易控制的族亲中被太后选中过继为皇子,顺利成章成为皇帝后甚至能在尊封皇太后的同时将生母封为福安太后,这样的皇帝能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呢。
她记得那人对她的盛宠,他对她的放纵。
可她后来才看清那人温润慈悲的皮囊下更深的黑暗和疯狂。
但如今,苏琼光拿起那件红色披风,指尖划过绸缎惊起一片寒凉。
她要继续用着这一身血红,成为他手中的刀,怀里的月。
她静静立在窗案前,宽大的披风在寒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带起丝丝缕缕墨发于陋室中起舞,在这处腐朽惨败的宫殿里她精美像是一个从地狱深渊复苏的妖精。
殿外传来一阵不太真切的说话声。
苏琼光唇畔泛起一丝笑意,她没想到在前世她最落魄的时候,这后宫里最后的仪仗竟然只有她。
厚重的腐朽门板经不起任何的力气,在推动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声。
苏姝和跟在寻香后面缓缓现身,抬头看见眼前人时却不免有些惊讶。
眼前人一身红衣似火貌若女妖,周身却又笼罩着一股散不尽的忧愁,衣阙翻飞间更显几分惊艳。
这人当真是她那个蠢妹妹么。
不过片刻,苏姝和已有了计较。
不论如何,她既病情好了,容貌气质更胜一筹也是好事。
“你如今瞧着是大好了。”
苏姝和穿着浅绿色宫女服饰,她向来性子和善,不论是看着谁都带着三分的笑意,便是这般简单的衣着也依旧难掩雅致。
难怪后来她能当上皇后。
一个温柔恭顺,懂事明理的皇后和一个宠冠后宫、刁蛮任性的贵妃,这就是他们长平侯府的催命符。
她脑海里又开始出现那些看不清画面。
她看见长平侯府门外围满的士兵,火光冲天里四处哀嚎。
她不敢细想那些画面,光是想想便是痛彻心扉。
“姐姐......”
血红色的披风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她双膝撞在青石地板上带起一声沉闷。
她想起家中的父母,族亲,一时之间泪如雨下,将身体深深埋在地板上,藏起一片呜咽。
“你,你这是做什么?”
苏姝和柔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惊诧,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只是拽了半晌,她竟然微丝未动。
虽说早知她会做戏,可苏姝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这个妹妹竟愿意这般忍辱负重,可若仅只是为了自救倒也不至于此......
苏姝和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丝探究。
“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琼光抬头时,脸上已经全是汹涌的眼泪,她看着这个在她被幽禁时几乎跪断了腿的女人,内心里的不安与恐惧终于在此刻释放出来。
她扑上去抱住女人的大腿,放生大哭。
“姐姐,侯府没了......”
“爹娘,祖母,哥哥他们,都没了......”
她紧紧抱住苏姝和的大腿像是抱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因为悲恸的哭泣而全身抽搐不止。
虽是已经将院子里的人都支使出去,可她妹妹这满口胡言乱语的话却也让苏姝和难得生了回气。
她一巴掌狠狠甩在苏琼光脸上,气势冷冽,“闭嘴。”
看着苏琼光怔愣着抽泣的模样,苏姝和更是恼怒。
“我原想着吃过一次亏,你终于是要长进了。”
苏姝和失望地看着她,“可你还是只有撒娇卖痴的本事,如今竟然把长辈族亲都编排上了。”
苏姝和推开苏琼光,看着呆愣着倒在地上的妹妹,“我不会助你解困,与其放你出去害了家里,倒不如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的好。”
“我没有撒谎。”
苏琼光连忙起身跪在地上,“永安八年,贤妃晋贤贵妃,永安十年,皇后行巫蛊之术被废黜,立贤妃为后,永安十五年,春三月,皇后被禁,长平侯府满门被诛,除皇后外无一活口.......”
她看着不远处那雅致清丽的女子面容扭曲着露出恐怖的表情,她双手交叠放在额前跪拜在地上,声音哽咽。
“我在梦里看到了,那个梦,火光冲天,东厂太监和禁军将整个长平侯府围得严严实实,长平侯府当夜全被绞杀一个不留。”
“姐姐,我没有骗你,求姐姐救救侯府,求你。”
一旁的寻香早已经傻了。
她不知道是二小姐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什么侯府满门无一生还,那她的父母呢?
可是,明明侯府还在啊。
“寻香,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