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已经掌灯,赵家夫人很热情、和气地邀请大家一起用膳。
只有白凝脂和赵夫人两个女人,自然无需分男女桌。
尽管珍馐美味摆在面前,白凝脂心中总觉得不太踏实。
惴惴中,筷子好几次都夹到最不喜欢的菜盘里去。
白麴尘最了解妹妹,把那些夹错菜的盘子,重新让站在后面的小辣给换掉。
墨缙云心细如发,把一盏桂花冰镇米酒,让金福送给小辣。
小辣自然知道,不可能是送给她喝的。
白凝脂不明就里,喝下两盏,才稍稍安心。
等到第三盏送来时,白麴尘按住妹妹手腕,“不能喝了,娘亲知道又要打你手心。”
白凝脂猝然,脸红一片。
男人们不懂,粗心的男人更不懂,大家面面相觑。
赵夫人趁机踩了身边丈夫一脚,夫妻俩站起,敬酒说笑,尴尬才过去。
等到快饭毕,明煜和早上都没见到的项坤,前后脚进来。
一身血污洗完才来,连头发丝都带着潮气。
白凝脂不想多问,毕竟,当面可以把敌人整张脸都化成尸水的人,对于这两小子,拿刀砍人,只是小巫见大巫。
她喜欢更凶残更刺激的场面。
说出来,便是打击这群热血儿郎。
也会被他们当怪物看。
也罢,他们高兴就好,让他们骄傲几天。
酒宴散罢,属于白家的一行人,慢悠悠朝家走。
白麴尘和墨缙云走最前面,不时小声说些什么。
紧跟其后的墨沧浪,缄默不语,三步不离他亲哥。
走在后面的白凝脂和表哥墨青郦,两人是插科打诨,说的热闹。
“明日不要穿这等颜色的衣裳,看的都热。浅色衫子没有的话,让永福回去拿。”
“好咧,表妹让我穿什么我便穿什么。表妹,明日,去江家池塘钓鱼如何?
咱们可以把船划到中间,躲在荷叶丛中,岂不是一场美事?”
白凝脂没吱声,想到要督促才得了书的小煜子做弓箭和箭簇,玩耍的兴趣,便瞬间消弭。
射程如此远的弓箭,有可能吗?
她也拿不准。
反正,前世是没有的。
地动、瘟疫、洪灾、蝗灾,还有雪灾,就两年时间,没个消停,国家人数越来越少,直到十室九空,荒渺天地间。
朝廷,已经名存实亡,连皇宫的人,都在啃树皮。
心情沉重,哪怕表哥逗她,也难以开心。
情绪变化如此快速,等到白家门口,墨缙云悄悄看了白凝脂好几眼。
回到家,青氏正把白玄天写的信,给白苏云看。
一见都回来,白苏云赶紧把紧皱的眉头打开,和气温润和三位皇子讲话。
至于自家的儿女,自然是无需客气。
众人坐定,喝茶时,几次想要进来禀告的余妈妈,都缩回身体。
等到三位皇子告辞回苑休息,才进来回话,“西府夫人过来,说是要见老太太。”
“不见,没有一件正经事。早已分家,该给的都给了,西府自己管自己,还要我这老婆子做什么?”
青氏挽起正在打呵欠的孙女,带她去后院,洗漱睡下。
乌兰和白苏云没走,夫妻俩无奈对视,“余妈妈,还是去打听清楚吧,都是一个门头,西府不好,咱们东府也难得舒坦。
更何况,白家现在有三位大佛住着,再小的事,也是大事,警醒些,总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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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涛苑。
墨缙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金福回来,“那小妾不过住了两天,已经在白二爷面前吹枕头风,说东府风水好,即便住个犄角旮旯,也能生儿子。
二奶奶大概就是来找老太太求这个的。”
墨沧浪给他哥身上披了件薄氅,冷笑一声,“果然,哥料事如神。兴许,这小妾的背后,还大有来头。”
墨缙云沉吟片刻,“敌人在面前,总比在暗处更好防备,这小妾的身世,深蓝查到她入杏花楼那一段后,前面的完全查不到。
作为暗卫,深蓝的本事,不可能就这么多。
这位小妾,背后一定有阴谋,还是针对白家的,只是不知是哪位高手?
这都什么时候?白家这二爷还想着这些呢?
完全不把前段时间的惊险当回事,可见是个蠢材。
住,让他住,性命丢了,怨不得别人。
走,去见白家当家人。”
当白凝脂呼呼大睡时,白家前堂还灯盏通明。
墨缙云的建议,让青氏和儿子白苏云、长媳乌兰,思忖片刻便同意了。
千日防贼,不如一朝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