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了油脂的箭矢拉响破空,营垒外防低矮阻隔不了火箭,只得任由其扎入营中。边境军中虽然早有布防,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人拖了水袋随时灭火。
士兵提了刀躲在遮蔽后面,随后候命着,瞭望台上的“鹰眼”换了几轮,就连通塔的木梯都被烧毁了大半,逼的人不得不手脚并用的爬上去。
一场战役才刚刚打响。
连翎的帐里进进出出全是人,传讯的小旗、各营的统帅,皆提刀候命在帐外等着连翎的军令。
帐中支了屏风隔成了内外两间,连翎坐在内侧听着亲卫禀报外面的情况。
今日皇都有令传来,只是这携了圣旨的太监怕死,千说万说不肯跨过落霞关半步,硬要吴振去落霞关中的接旨。圣旨并不是宣给吴振自己听的,除了他自己要到场,手下的一干将领也要随去,这样一来留守的边境军最高的统帅就成了尚在伤中的连翎。好巧不巧的是,西戎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还大有要吃下边境军的架势。
连翎身上的伤没有好全,再加之气血亏空的厉害,只得让谢簌黎每日看诊施针。此刻他听了亲卫的禀报并没有回应,背上的银针正在被谢簌黎一根根的拔掉,他的额头后背都布了一层薄汗,等到最后一根银针拔掉后,谢簌黎拧了帕子递给他。
他把额间的细汗擦去,说:“粮草锱重严加看管,防止偷袭。”
“徐将军亲自带人去了,王爷放心。”亲卫答道。
谢簌黎投了把帕子,替他擦去了背上的汗水,又帮他系好了里衣的系带,他右臂的伤还没恢复腕上的夹板还在,这些活不得不麻烦其他人来做。
虽然医者眼里不分男女,但每每谢簌黎替他施针换药时,他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心跳。他端起药碗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接着说:“诸位将军有什么看法。”
帐中还坐着几位比他资格老的将领,虽然此刻以连翎的号令为尊,但他还是要先听几位老将的意思。
“嵘国军队来势汹汹,王爷还是应尽快定下前锋主将的人选。”吹雪营的主将蔺丘如今年过半百,虽已不亲自带兵,却仍身在营地为边境军效力。
“赵柯何在?”连翎问道。
“属下在!”赵柯闻声入帐,银甲钢刀头盔提在手上,已然整装待发。他是蔺丘手下的副将,吹雪营多为轻骑,最擅长就是以快取胜,赵柯正直壮年,由他亲领下的吹雪营更是势若猎豹。
“命你为前锋主将带吹雪营中路迎敌,切记不可深入,打散嵘国前锋部队后立刻撤回!”嵘国前锋部队多为步兵,这一番火攻估计也是为了让他们自乱阵脚,倒不如主动出击打敌人一个措不及防,连翎继续发号施令道,“蔺将军、何将军即刻带人部署营前,火油、箭矢都要备齐。”
两人闻声领命,何令辙并没有离开又问道:“王爷可否要先命人放下飞仙城前吊桥,无论是大帅带人来支援,或是我们撤如城中都会便捷些。”
连翎也在此刻从屏风后出来,披了氅衣手却还是冰凉,听了何令辙的话他皱了皱眉,没有即刻言语,飞仙城下的吊桥如今看来着实应该放下,但这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妥,却又想不出的缘由。
这时屏风后的谢簌黎突然开口道:“不可。”
众人的眼光望向后面,她侧身从屏风后出来,应辞剑背在身后,在诸多怀疑的目光下谢簌黎继续说道:“九龙关已失,仰天山不再是是能从北边阻隔西戎人靠近飞仙城的关隘。敌人完全可以出九龙关后,拿下仰天山下的营地再绕道我们后方,只等吊桥落下便可直接攻入飞仙城中。此刻北边的烽火没有点起,恰是印证了这一点。”
何令辙被驳了提议,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争辩道:“谢姑娘说的有理,但嵘国怎能确保我们不对他们两面夹击呢?”
谢簌黎往右手上缠着白布继续平声说道:“的确不能保证,但现在大帅刚离开营垒,敌人就大军压过,着实是太巧了些。”
众人闻声心头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一个想法:有人勾结外贼。
“但现在着实不是查的时候,当然最有嫌疑的人是我,”谢簌黎说,“所以我想给自己求个洗清嫌疑的机会。”
说着她走到连翎身前,抱剑行礼道,“王爷缺一个守营门的人,不如让我来。”
吴振此行带走了孟鸣风和魏琅,连翎伤病未愈,蔺丘老迈,何令辙刚从南疆转调而来不熟悉嵘国军队,但剩徐映为首的几个副将着实难以调度开。连翎本想自己坐阵营前,却不想早被谢簌黎看破,这个相识没有半个月的姑娘,居然提出了愿意担这份责任。
他顿了顿,面朝着营中诸将,白皙的面庞上还带着病气,眼神却是坚如磐石,他掷地有声的说:“本王坐镇营前与诸位共进退。”
他看着谢簌黎瞳孔收缩,嘴唇动了动似乎要制止他这一行为,他递了个眼神过去安抚着谢簌黎,随机温言道:“但要劳烦谢姑娘护我周全了。”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戎人的五千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