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是按时辰黑了下来,人到底是适应白日的生物,入夜总会让人感到心神不安。为了防止敌人看清营中的动作,入了夜也不敢把篝火燃的太旺,此时更是灭了火把,只留了些许取暖而用。
军中缺的从来都不是忠肝义胆的兵士,往往是少了是运筹帷幄安抚人心的主帅,缺了是能领兵攻伐的将领才会落败,此时大越的边境军中就少了往日的从容镇定,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惊起周围的兵士躁动,就像躲在浅滩芦苇中的鸟儿,少了瞭望的雄鸟,经不得半点风波。
连翎安抚好了人心,揣着瓶伤药进了帐子,他惦记着谢簌黎身上的伤,可谢簌黎一回营就忙着去给伤员看诊,他则是去处置军务,到了这时才听亲卫说谢簌黎回了营帐。
他听谢簌黎应声才掀开帘子进来,见她正拿着块绢布仔细的擦着应辞剑,腕上伤已经结痂没有裹上纱布,用白皙的皮肤一衬,狰狞的有些刺眼。
“忙完了?”谢簌黎把剑收回鞘中,给连翎腾出了个坐下的地方,“药喝了吗?我替你诊脉。”
“喝过了,我今日又没受伤……”他看着谢簌黎的眼睛,从善如流的闭了嘴,乖乖的伸出了右手。
“若再伤了,王爷您就再也不用骑马打仗了,回皇都养老去吧。”谢簌黎没好气的怼道,连翎是个没架子的王爷,她是个随心而为的江湖客,她日日替连翎换药看伤半个月来居然熟了起来,甚至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
她又看了看固定的夹板,叮嘱着连翎:“这右腕不可再动了,你说你今日抛那一剑做什么,我又摔不死。”
“但你摔的也不轻,摔断骨头很疼的,”连翎含情的桃花眼对眼上谢簌黎的眼睛,眼眸中是关切而赤诚的光,他试探着冲谢簌黎说,“我看看你背后的伤行吗?”
饶是大越民风开放,但远没到这种地步,但军中又没有丫鬟婢女,谢簌黎背后又没长眼睛,给自己看不了身后伤,这里和她最熟的也就是连翎了。
她顿了顿磕绊的说:“那……麻烦你了。”
肩头的白衫被褪下几寸,露出的肌肤布这一大片淤青,严重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点。连翎动了动喉咙,强装镇定的把伤药在手中搓热敷到谢簌黎的伤处,肌肤相触之时反到两人都放轻松了下来。
谢簌黎替连翎施针,自然看过他的脊背,连翎的脊背并不宽阔甚至有些单薄,上面却布着许多陈旧伤疤,刀剑留下的居多,但有几道明显是鞭子和烙铁留下的痕迹比其余的颜色淡些,似乎是早些年留下的。
此时连翎看见谢簌黎露出的后背,虽然如女儿家般白皙却也是留着几道伤痕,他的看着不由得鼻头一酸,替那些旧伤也敷上了伤药,还轻吹着气生怕弄疼了谢簌黎。
“那是以前的留下的,去不掉了。”谢簌黎系好了衣衫,拿了条帕子给连翎擦手。
“宫中有祛疤的伤药,我改日写信求陛下赏一些给我。”连翎擦了干净了手,把帕子叠好想还给谢簌黎,可转念又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洗干净再还给你。”
谢簌黎瞅了一眼帕子本想说什么却只是点了点头,又应了连翎上一句话说:“那是娘娘贵人用的,我一个乡野之人哪能用了那么好的东西。”
“那药膏也是宫中太医研制出来的,你通宵医术做这东西其实很容易吧?”连翎想了想说。
“容易是容易,可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多诊两个病人呢。”说着她轻笑起来,低头看着连翎左臂上的护腕,又说,“药膏不用了,送我对护腕吧。”
“好呀,那就承蒙谢宫主不弃了,”连翎打趣着,把护腕解了下来系到了谢簌黎腕上,“就带了一只,另一只一会拿给你。”
“一会?”谢簌黎给连翎倒了杯热茶,自己也捧着杯子喝了一口。
他眼里含笑的注视着谢簌黎,洗去了尘埃血污后的她,又是那个眼神清澈肆意飞扬的姑娘,他解释说:“夜里不消停,再去我帐中凑合一晚吧。”
夜里嵘国人免不了偷袭,战火一起谁也顾不上谁,主将帐中都有亲卫,兵士们更是三五一群,唯有谢簌黎是自己一人,饶是她离着主帐再近,黑夜中这短短的路程也免不成为黄泉。
连翎帐中的屏风还在,两人现下都没有睡意,谢簌黎无事可做一边和连翎说着闲话,又拿绢帕擦起了连翎的佩剑。她是好剑之人,对自己剑格外仔细,这已然成了习惯,再擦别的剑也不马虎半分。
连翎见了披着毯子说:“不用这么仔细,过不了多久也要换了。”他成年到头的在沙场征伐,也数不清一年要废多少把剑。
谢簌黎“嗯”了一声,却还是没停下手里的活,柔光下的她不带半点戾气,和白日冲锋中的她找不出来半点相似。
“有对策了吗?”她心里知道这仗难赢,吴振不在营中,连翎就是主帅,他此时的压力一定很大。
“最好的对策与最差的对策都是放下吊桥,但嵘国这回没把那鬼阵法搬出来,恐怕还有后手等着我们。”连翎找出来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