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关历来鲜外乡游子踏足,除了历代常居于此的百姓和驻扎在此守卫边关边境军,每年到这一游的也就只有过路徘徊的鸿雁。
这是一片外乡人难以适应的土地,但同样常年居住在此的人又有很深的情愫,牵动着心底的一块柔软,把这当成了第二个故乡。
说起三关的名字也有一番由来,常年驻军的九龙关因城墙上悬有九支特制的强弩,其中一支名为破军,曾直取过嵘国主帅项上人头,才取了九龙这个名字。飞仙城自然还是因为川水天家主在此坐地飞升的传说,由民间传出的名字。相比之下落霞关最为繁华,百姓大多居于此处,三关知州府也坐落在此,登临城墙或关内高处,凭楼远眺自看见“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盛景。
外乡人少江湖人自然更少,故而谢簌黎冲关成功的消息只止步于小院中的几人,虽然破境六层已然罕见但还不足以引起天地间大变,搅弄不了云翳。不过她还是听从医圣的嘱咐,把外露的境界压在五层,隐藏了真正的能力。
第二日照例晨起一同用膳,谢簌黎慢条斯理夹了一筷子笋丝就着白粥喝了半碗,这时连翎才打着哈欠进来,春困秋乏饶是那冷水洗过脸还已然困的很。
他坐到谢簌黎旁边,同样舀了半碗粥暖了暖肠胃,又夹起了谢簌黎刚才拨好壳的白煮蛋三两口吃完,全程都没看对面好几次欲言又止吴振一眼。等到连大公子挑剔的用完早饭,一擦嘴就要抬腿走人,这才被谢簌黎拽住,说:“大帅有事跟你说。”
然后又夹了一筷子笋丝继续喝自己的粥。
吴振这才咳了一声,说:“你昨晚没睡?困成这样。”
人困到极致一个字也不想多说,连翎努力让自己清醒:“州府大人让造新兵名册,昨晚上忙得晚了点。”
他这不是晚了点,而是一直到四更天才睡下,现下又准备去演练场训练新兵。
吴振心想谁让你前两日心不在焉,都堆到一块怪谁,一边说:“这月底是端国公七十大寿,我抽不开身你代我走趟寒城顺便带份贺礼过去,这两日就启程。”
听到要出远门连翎的心瞬间凉了下去,自己刚和心上人表明心意,你侬我侬还没一个月,居然就要两地分居,大帅你没有心!
心里这么想着连翎嘴上却说:“主将擅离驻地要向朝廷报备吧,皇上应该不会同意我离开三关。”
当朝亲王被远放到三关,在刀剑下舔着血讨生活,无非就是不想让他接触政务结交大臣。端国公是何许人,手握南疆三十万兵权数十载,就连吴振都曾在他老人家麾下效力,其下门生遍布大越四境无一不是报效家国的栋梁之才。这样的人物君王自然不喜连翎去结识,估计皇帝现下正巴不得有点战事,让他顺理成章的为国捐躯呢。
“这你不用担心,大帅年节前就上表陈情,是皇帝指定的你去参加国公爷的寿宴,”唐易从堂后进来,把朱批的折子递给了连翎,看着他疑惑不解,又说,“国公爷与先帝交恶,陛下登基后更是未曾踏入过皇城半步,可若想趁着拜寿拉拢国公爷未免太失了皇家面子,可这不正好有小王爷你在这么。”
的确如此,连翎此番是代表三关以吴振下属的身份前去拜寿,可人一到那报上名讳稍微明白点的人都知道他是皇帝的胞弟,皇帝能遣自己胞弟来给国公爷拜寿这不是明摆着是要示好的意思。
连翎听到此刻已然明白,勾起嘴角一笑说:“那大帅此番除了要让我拜寿,应该还有别的任务吧?”
听到这谢簌黎也明了,拜寿是主要目的不假但一看就是个幌子,边境驻军各有人物逢年过节顶多是互相捎点贺礼,交换一二封书信,端国公自然不会因为自己的寿诞大张旗鼓。必然是有要务要与吴振商议,却又恐怕信中有所泄露,这才假借拜寿让吴振派出亲信之人前去。
果然吴振说:“是,南疆传来消息封炎国使团上月秘密抵达嵘国。”
“什么!”连翎听到这不由得拍案而起,封炎国与嵘国间隔着一片未开拓过的荒原,故而两国间少有邦交,若想联络必然是走大越国境。
这也就意味着南境有一位举若轻重的人物推动着这一切,还险些瞒过了与封炎国打了几十年交道的老国公的眼睛。
“事关南北两境安危不得不重视,”吴振又冲谢簌黎说道,“只是又要劳烦谢姑娘同行了。”
“请谢姑娘同去是我的私心,听我以前的同僚说国公爷身体不太康健,劳烦谢姑娘远行出诊了,此外……”吴振瞅着连翎一眼说,“此行恐有万难,阿翎的安危就托付给姑娘了。”
谢簌黎会心一笑,接着桌子的遮挡碰了碰连翎的手,说:“大帅不必客气,我义不容辞。”
南疆之行路远,幸得两人同行也少了路上孤寂还有各自一方的思念。谢簌黎临行前去清安堂走了一趟,廖蓬如今与将军府诸人相熟,供给药材的事不需要她再出面。此次来一为了暂做告别,二是约莫着宫中长老寻她踪迹也会查问到清安堂,让廖蓬不必为她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