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走向南(2 / 2)

这日一行人出三关往南行去,同行的还有徐映、卫瑾如和十来个护卫,这样一来伏羲营主、副将尽出,节制权暂时交吴振手中。

虽然南北二营分制诟病已改,但军中营制总还受其影响,虽然吴振拥有三关四营总调度权,但各营自成风格分别由主将管辖,很难合成一阵共同作战,这也是九龙关溃败的原因。这回恰逢新兵入营,连翎远行南疆,几位主将商议着正好借此次机会磨合一二,连翎领兵之道学自吴振,伏羲营作战的风格也同吴振最像,从这开头也少了些艰难困阻。

这并非是吴振要削弱各营主将的实权,一但主将们军功积攒到一定程度,势必会被调度往四方镇守,届时若主帅无法掌控兵营才是最大的弊端。更何况连翎若有朝一日返回京城,出身王府的孟鸣风势必要随行,这样一来四营主将缺二,北境边防也就瘫痪一半。

不计较眼前得失,深谋而远虑方才为铜墙铁壁。

连翎一行人走的低调,赶了两辆马车,其余人骑马而行脚程倒也不慢。此时连翎、谢簌黎两人就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中,就在卫瑾如想要钻进来同坐时被徐映拽到了外面,让他陪着自己一同赶车。

路途遥远总要有些打发时间的事做,两人面前摆着茶水点心,一角又摊着笔墨潦草着画着几笔两人才能明白的剑式草图。

谢簌黎似乎想起来了什么,问道:“对了,我那日就想问你国公爷常年驻守南疆,怎得会与皇帝交恶?”

她常年在江湖走动,对朝廷这些旧事并不关切。长乐帝一生勤政爱民,不论贫富贵贱唯贤而任之,足矣称得上是位开明贤德的好皇帝,可惜这一错误是他执政近四十年间一处污点,君臣之间最怕的就是猜忌二字。

连翎敬仰父皇却也并不避讳他的错处,史书中自有定论,道德也存于人们心间,并非几句“我认为”可以改变,他直言道:“寒城姚家世代为大越镇守南疆,姚家人的血全数留在了南疆战场上,国公爷弱冠之年执掌南境三十万兵权,未及而立册封国公,曾一度把封炎国打的险些灭国,这才送太后来和亲。”

他继续说:“老国公戎马半生却是个痴情人,只可惜天命不顺夫人早亡只为他留下一女,得先帝亲封郡主赐号‘安国’。郡主娘娘虽是老国公独女,却也是自小随着父亲在沙场上征伐,足矣配得上‘安国’的封号,成年之后她嫁给了北境三关统帅炽平候顾齐光。”

“夫妇二人同在三关时,焦慕六部俯首称臣,西戎人止步百里外不敢靠近,可惜光祐三十一年炽平候被污谋反,安国郡主为保全一双儿女和候府满门自刎殉夫。国公爷痛失爱女良婿,自此再不踏入大越皇城一步。”

说到这连翎不也不由内心触动,世人只赞叹端国公战功赫赫如何如何辉煌,可他年少失亲独自撑起姚氏,好不容易有相伴之人却又早亡,爱女亦因君王猜忌连累而死,到头来晚年寂寥,一人而来终还要一人而去。

犹不可悲矣。

谢簌黎听完后亦沉默良久,小扇在她手中来回磋磨,半晌才说:“白发宁有种,一一醒时载。”

乱世造英雄,毁得却是普通人。

连翎忽而想起那日与吴振的私谈,谢清与顾齐光私交颇深,难道就没向小徒弟提起过这位昔日故友吗?

其实连翎对谢簌黎的过往了解不多,谢簌黎对他亦然,他们似乎都不约而同把某一段过往与现在割裂,谁也不去提及。

至少现在发生的事他不想对谢簌黎隐瞒,他说:“吴帅说顾帅与谢前辈交好,前辈没向你提起过吗?”

提及谢清她也没有太多悲伤,说:“确实没有,师父不爱跟我和兄长提过往如何,我小时候追问我父母的事,他总说让我不要追忆过去,过好当下憧憬未来就好。”

连翎点了点头:“前辈活得透彻。”

两人相隔很近一举一动都在彼此的眼中,提起父母时她见连翎的眼神暗淡了一下,似乎颇为伤怀,明明照连翎所说太后与先帝颇为恩爱,对他也颇为宠溺,怎得还会感伤?

连翎似乎正与她想到了一起,揽过了她的肩膀说:“其实光祐三十九年先帝驾崩那日,我不仅没了父亲也失去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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