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簌黎不欲跟他废话,说:“这可不好办,他好说也是个王公贵族,杀了他朝廷的人下来抓我,我上哪躲去?”
“这的确也是,”那人突然话锋一转,递上了手中的玉佩,“是该走了。”
召伯令回到谢簌黎手中,透过窗子街对过的连翎也已起身离开,谢簌黎没走那人让开的天桥,直接翻身跨过围栏平稳的落在了地上。
那中年人笑得邪性,也不知冲谁所说:“这美人我喜欢。”
他拍了拍手,桥上又人头攒动,艺馆双楼又响起了丝竹管弦之音。
到了寿宴这日,一大早连翎穿戴整齐后就去敲谢簌黎的房门,美其名曰要叫谢宫主看看自己是如何的“人模狗样”,在谢簌黎点评尚可后,还跟着人家进了屋,这“人模狗样”狗的大概是狗腿子的样子。
谢簌黎不去参加寿宴自然也不需要收拾自己,此刻更是只披着外袍,在屋中看书。
“扇子你拿着,”说着谢簌黎把搁在桌上的折扇推到了连翎手边,想起了什么又说,“切勿离身。”
“……”
这和医圣说的话一样。
连翎拿起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我又不是去鸿门宴,再者说也没有哪个高手能瞧得上我啊。”
他知晓谢簌黎是因为她自己不能亲自在场,而担心自己的安危,这才将医圣留给她护身的白玉扇坠给了自己。
谢簌黎说:“最好是别用上,不然我可来不及去救你。”
“是是是,”连翎连声答应道,走到了谢簌黎身后替她捏起了肩膀,“还是绾绾考虑的周到,我这身娇肉贵的可不要小心谨慎嘛,要不然……”
说着他凑到了谢簌黎耳边说:“有人抢了你的如意郎可怎么办。”
谢簌黎被他呼出来的热气吹的耳朵痒痒,再听了这挑逗的话,身子往前一凑,不肯再让连翎去碰。却不想这人得寸进尺,一把把她从后背抱住,不容她挣脱。
两人闹了一会,谢簌黎的外袍都落到了地上,她抖着衣衫看着旁边抱臂得意得连翎,暗想着该怎么讨回来。
“你今日去哪?”连翎问。
谢簌黎这回直接穿上了外衫,连翎帮她系了旁边的带子,她说:“不寒宫在寒城也有几家铺子,我去露个面省得那帮老家伙四处找我。”
连翎说:“不寒宫在大越各州都有产业吗?”
谢簌黎想了想:“算是有,但像廖掌柜那样是我的亲信的很少,本来我接过宫主之位后这些铺子应该都归我这一门的师兄弟管理,可当时宫中长老抓着不肯放手,我那时刚接过宫主之位根基不稳,也就没有硬争。”
“所以你现在名义上是这些产业的主人,但控制权不在你手里?”
“可以这么说,”谢簌黎说,“不然像台州济春堂那种情况我早处理了,走了大夫不再找新的,只顾赚钱不义诊行医还做什么药铺。”
不寒宫虽然自己也是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但自谢清接过宫主之位后,就一直广集善德、救济贫民,不寒宫掌控的产业也是尽己所能的为百姓做些实事。常开粥铺或是义诊施药,每逢灾年亦会收容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之人。
她继续说:“师父想兼济天下,可他做的却是与不寒宫避世清修的祖训相违背,门中的几位长老明面上不说什么,却并不赞同他这样做。”
所以当初她才一改不争不抢的性子,强硬的接下了宫主之位,更是拿双手剑堵住了一干质疑她的长老们的嘴,只有这样才能将谢清的夙愿完成下去。
听谢簌黎叙说师门种种,连翎才觉江湖也远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自由随意,利益在前但凡人心有贪都会趋利避害,只不过有人选择舍己而利他人,有人则是更私心于自身。
不寒宫其实也像大越皇都的高门大户,当家人一倒其余各房无一不在为争夺家族执掌权而拼个兄弟反目,若是真正有能力者担之,还能再传承一代,反之大厦倾倒不过是时间问题。同样皇位亦是如此,他曾想自己继承皇位后会如何如何,现在想来若真是他成为帝王,那未继皇位的兄长会不会呼应拥戴者弑君夺权。
据他对承圣皇帝的了结,若未得继承大统他必然会血溅金殿,更何况他背后还有太后的扶持。
择君需慎,而选择为辅臣的皇子更需谨慎,他需要宏图霸业开疆拓土的野心,更要辅佐君王甘居人下的气度。
但他现在都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