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后离年节不过月愈,府衙逐渐结清积案,随着各地送礼的马车进京离年节的日子也就愈发近了。
连翎照旧上职休沐,了结户部的案子后除了调和各部事务再无要案,只是愈临近年节他的心情越发凝重了起来。原本谢簌黎是说要年节与他再会的,可眼见的期限已到却无了音讯,只叫连翎恨不得日日写信往虞州送。
虽未等来谢宫主本人,可他却在小年前一日下职归府时,于宸王府必经之路的主街上看见了个熟悉的纹样。
这是家新整修的铺面,上面刻着杨记的徽纹,谢簌黎送到他手中的第一份信就是走的杨家铺子的门路,现今杨家成了新晋皇商,自然在京中扩展铺面,只是这家除了杨记徽纹外还有连翎极为熟悉的东西。
谢簌黎昔日赠他召伯令时曾说,凡印有与玉佩上同样纹样的铺面,银钱任用,亦可随他任意差遣人手。这块召伯令交于连翎手中是谢簌黎的信任,可连翎也知不寒宫势力虽广,可从未踏入过京畿五州半步,如今在这京城中看见同样的纹样不由让连翎又惊又喜。
当他走进店面之时,四下的伙计都忙着搬货查验,并无人注意到他。
只是碰巧店面掌柜也在,抬眼之间见来了个生人连忙道:“小店还未营业,请您改日……”
待到他上前正眼见连翎腰间系着的召伯令,就知来人并不普通的客人,掌柜说:“贵人里面请。”
杨记跃为皇商,京中的生意也欲加红火,在这贵胄云集的皇城中,做生意财力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有人脉。
今日连翎未着官服常服打扮下不露身份,掌柜识得召伯令却不并不知晓眼前人就是宸王,只不过生意人最是精明,他也不多问只道:“谢宫主有东西要交给贵人,请随我来。”
绕道内屋掌柜取出收在箱中之物,除了每次必有的信件外这次还附带了个巴掌大的锦盒。
锦盒没有什么重量,只是看色泽已然是旧物,并不像谢簌黎要赠予他的东西,毕竟谢宫主每回都出手大方,不会随意找个旧物来打发他。
掌柜看连翎疑惑笑道:“这是锦盒是谢宫主嘱咐一定要交到您手上的。”
“多谢掌柜,辛苦了,”连翎将两样东西收到袖中,又问道,“你近来见过谢宫主?她还好吗?”
掌柜欣然答道:“小人在虞州时见过谢宫主,宫主与我家东家在一块,说是要在虞州过年,谢宫主一切安好,贵人放心。”
听到掌柜说谢簌黎要在虞州过年,连翎心中不由黯然,不过他也没有权利拘着谢簌黎必须与自己在一处,天下海角踏浪江湖,她能走动四法清查赋税,心中自有自己的抱负,何能困局于小小的京城呢?
杨家掌柜在青州受命接管京城生意时也有些忐忑,江湖上不寒仙名声赫赫,能和不寒宫同做生意倒也是庄不错的事。他听说这铺子的位置是谢宫主选择,听着她与东家交谈的意思是要给什么人赔罪,他那时就在想,能让不寒宫宫主惦念的人是何许人也。
这间铺子虽有召伯令的徽纹在,却不分给不寒宫半分利,谢簌黎交代他若有佩戴召伯令者,需听从他的调配。今日一见可值万金的召伯令居然带在个年轻人的腰间,能得谢宫主倚重的人居然不是江湖侠客,而是个京城公子。
虽然惊讶可连翎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谦逊温和,倒是让人如沐春风甚是欢愉。
临出门前连翎问:“掌柜忙铺子的事年节怕是也难与亲人团聚了。”
“不妨事不妨事,”掌柜笑道,“若不是为了给贵人送东西,本想着年后在整修这铺面的,小人家小都在锦州回去不过一日路程,这两日整理完货就回了,等着年后才开张哩。”
“若我今日未恰好来此,你们怕不是要空跑一趟了?”连翎问道。
掌柜胸有成竹只说:“贵人有贵人的门路,小人有小人的办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东西保准能送到贵人手上。”
连翎报之一笑,随后拱手施礼潇洒离去,虽然送信人来路各异,可凡是连翎不认识之人皆不知晓他的身份,谢簌黎心思细腻自然不愿为连翎招来更多的麻烦。这杨家铺子掌柜也是只知要将东西交给带召伯令的人,却并不知他的名姓。
回到府中连翎怕不及待拆开了谢簌黎给他的信,果然是说自己无法到京中过年,叫他保重身体。
连翎心情低落继续往下读着。
“吾在东、南二地逗留数日后返回虞州,曾与长辈闲谈,顿觉往事随风,不过烟消云散尔。吾开主屋欲理先师遗物,斯人已逝,吾尝若能有文章于后人或能完长者夙愿。”
谢家父子所愿无非是天下太平,百姓安泰,谢簌黎继承了他们的遗志,而不寒宫上下却仍对他们的所行有所不解,谢簌黎想着或许能将谢清的手稿理出以教导不寒宫后人,或能整理一二份他的修行的领悟也可造福后辈子孙。
“吾在箱中寻得此锦盒,竟为吾之生辰庚帖。”
谢簌黎知晓自己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