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亲子,只是谢清从未告诉过她有关她身世的只言片语,大抵是想让她抛却过往。谢清通观星占卜之术,谢簌黎却并未承学,她只知自己的生辰却并不晓详细的八字,若不是偶然间找出来生辰贴,她只以为自己的生辰是师父收养自己的日子。
连翎打开锦盒里面果然放置着生辰庚帖,边缘处还是崭新的,可见并未被人翻阅过几次,只是经年陈旧纸页有些泛黄。只是打开后连翎便发觉了不对,原本应写着父母名姓生家籍贯的那一页被人撕去,重新粘黏的第一页就是谢簌黎的生辰。
锦盒中还有张额外的纸页,上面写着谢簌黎的名字,还有个几个被划去的字眼,大抵是谢清当年为谢簌黎起名时留下的手迹,在旁侧还有个稚嫩些的笔迹写了“绾绾”二字。曾听谢簌黎说过,她的小字是谢簌远起的,这两个字大抵就是他年少的字了。
“今我失约不能与你同守更岁,是我之过,特将此贴相赠以表吾之欠意。今我无父母亲族在侧,师父不理红尘之事已久,我只能自己行六礼之事,望阿翎勿怪。”
男女新婚讲究六礼,问名一礼就是交换男女双方庚帖,已求相合相配,如今谢簌黎千里迢迢让人把自己的生辰贴交给连翎,正是自己行了问名之礼。
三茶六礼明媒正娶是连翎对谢簌黎的许诺,可这从来不是连翎自己的畅想,谢簌黎给了他回应,将自己的生辰贴交给了他。
此外谢簌黎也并非无故爽约,她久未归师门,不寒宫如今不负当年,可先祖牌位仍在,宗祠仍需人祭奠礼拜,她远行三关已经连续几年未叩拜礼祭。今年年底难得在虞州,在白谨歌一再挽留下她才不得不做出了这个决定。
“虽不能与你观除夕之月,却可同赏京城灯会,还望阿翎为我选盏花灯,好在夜晚同游元宵佳会。”
虽不能与谢簌黎同度除夕,可离着元宵佳节相见也不过十来日的光景,这份“欠礼”足矣弥补其中空缺的失落了。
宸王殿下的欢愉可谓展现淋漓,这不徐映才一下职回来就被连翎拖到了房中,他将锦盒推到了徐映面前,又眉飞色舞转述了谢簌黎,信中所言,随后郑重其事的问徐映。
“你说我该回个什么礼?”
按照常理来看回赠他自己的生辰贴是最妥帖的,可连翎是皇族中人,婚事并非是他一人能做主的,写着他八字的庚帖保存在内庭,只能待皇帝赐婚后才能取出交于女方一家,连翎自己是拿不出来的。
可见连翎止不住的欢愉,徐映也不好直接泼冷水只说:“离年节还有七日,谢姑娘来也不过二十来天的事,何必再折腾一趟呢?谢姑娘不是要来看灯会嘛,你亲手扎个花灯给她不正好吗?”
“可这是六礼之一啊,我就扎个花灯是不是太敷衍了。”连翎说。
大事心有明镜的宸王殿下每逢男女之情就幼稚的像个未涉情场的新人,不过倒也是真事,在世二十余载能让连翎掏心掏肺的也就是谢簌黎一个,而他们其余兄弟更是半个都没有。
这种事他们也不好随便出主意,徐映只能劝道:“六礼也不是想送就能送的,王爷你细想,谢姑娘是因不能年前入京才送了生辰贴。她将生辰贴给你,是她表明心意托付终身,好叫你心安,不要因她不在身边而郁郁。”
连翎趴在桌上,桃花眼中氤氲着脉脉,被跳动的烛火揉碎开来,漾在水光潋滟的清湖上,轻念着诗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既已许下相伴一生,此生必践。
长乐帝是痴情人,钟爱筠婉公主一生,连翎身上流着他的血脉,大抵也承袭了那份深情,他说:“我想要对她好,却不知该如何做。”
都是未成家之人,纵然徐映年岁长些却也没有半分经验可言,像他们这种少尝男女之情的人来多,所有对情爱的畅想都源自于儿时父母的塑造。可这对徐映却是少有的感觉,偶尔夜深沉想之时,他只愿自己能和一人一生相伴彼此信任,不愿再见徐家那等污糟事。
他算是最先知晓连翎与谢簌黎感情的人之一,起先他也曾怀疑过,门第之别永远是难以跨越的鸿沟,虽然连翎是谦谦君子不在乎这些,可谢簌黎毕竟是逍遥江湖客,她真甘心屈居于屋檐之下吗?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错了,成婚并非是女子嫁入高墙相夫教子,没人可以将她甚至她们束之高阁,曾经女子不能去天地间抒发自己胸怀中的阔气,全因出嫁前被父所困,成婚后又被夫郎所束,育养儿女后亦被亲情所牵绊,只能一辈子成为“附属品”。
佟州之行归来之后,徐映更能理解连翎对于谢簌黎的感情,佟州短暂的情动亦让他寤寐思服,可他知这是自己不该有的想法,自己不应该成为她的困扰。冬至祭礼那日他本可跟在连翎身旁,或有机会再遥望见三公主一面,可他没有,他按照品阶远远在后,亲手掐灭了夜间闪烁的烛影。
盼望相聚的日子,信物就成了最好的慰藉,又一次拿出生辰贴之时,除了思念外连翎却发现了其他的事。
要知这生辰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