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簌黎虽然疑惑却也将银两换到了娘子新赠的荷包中,今日她出门匆忙忘了昨夜沐浴前将荷包收了起来,走出了王府大门才想起来,本来她是想回屋去拿,还是连翎将荷包给她。
她的绣工还远没高超到可以绣荷包的功夫,连翎这荷包是府中找绣娘一道做的,府中的几个主子都是在沙场征伐之人,裁缝做的荷包自然也是贴合他们的样式。
“这有什么不妥吗?”谢簌黎低声问道。
“你这整天在外头出入,就算再和善,生意上也少不了有仇家,他们寻不了你的仇,少不了要寻你的错处,你一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课别落了话柄。”
听到此处谢簌黎已然明了,她连连点头辞谢而去。
路上思量着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一时间走了神,直至面前突然有人拦住去路。
还未等她抬头,拦路人就开口言道:“白姑娘,许久不见。”
偌大京城唤她白姑娘的只有一人,就是那位同道入京的白家公子。
果不其然来人正是,她屈膝回礼道:“白公子,有礼了。”
白公子侃侃而谈,似是早已将她当作熟人:“京城之大没想到又和姑娘遇见了,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这要是几百年修来得缘分吧。”
见多了京中纨绔子弟,对这种不着四六得言论她早已见怪不怪,可却还要端着骄矜弱小得样子:“白公子说笑了,屈屈萤烛怎敢与公子相比。”
虽是说的冠冕堂皇,谢簌黎心中却暗道诸事不宜,自己今天出门怕是忘了看黄历,对这等纨绔子弟她自然好感全无,想着是三言两语将其打发了好叫自己离开。
想是如此所想,事实却未随她的心意,白旋脸上仍挂着盈盈笑意,闲雅且从容,他谦恭有礼地问道:“听说这街上新开了家医馆甚有名气,只是未记准店似乎是叫清什么堂,姑娘可知吗?”
看着白旋诚挚的目光,的确是求医心切。
这家开在京城的医馆思前想后也没择出来个好名字,便沿用了三关铺子的名字取做“清安堂”。
清风辉日月,但求世安稳。
细看之下白旋的样貌倒是与连翎有两三分相近,尤其是眉眼含笑之时几乎所差无几,不过谢簌黎很快将这个想法甩了出去,心道自己这也还真是情意绵绵,这才分开多一会就思君不已了。
回念起白旋所问,谢簌黎心知已然瞒不住,纸终究包不知火。
她行了个礼,怀满歉意道:“不瞒公子所说,清安堂正是在下所开。”
白旋面露惊讶之色,他似乎全然没想将眼前温和婉人的白家姑娘,与能经营医馆畅游客联系到一起,他似乎以为谢簌黎是在打趣,说:“姑娘何故戏弄在下,听闻那医馆主人身负绝学,不需借外任就可惩治恶贼,姑娘纤纤弱体如何能有次作为。”
谢簌黎后退一步,拉开了江湖中人保持的距离,拱手道:“在下本姓谢,实为江湖客,彼时入京因身份不便才与师弟以兄妹相称,并非有意欺瞒,望公子海涵。”
“居然是这样……”文人墨客偏爱的竹扇在侧,白旋先是打开又是合上,嘴中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可能。”
“白公子是要看病还是抓药,”谢簌黎不再周旋,直切主题道,“在下略通医术,馆中也有大夫坐堂,只是敝舍简薄腾不出人手,若想上门看诊恐怕无能为力。”
迎来送往谢簌黎并不擅长,只是在江湖上周转多年,就算不善与人相交也练就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不然如何对付那些皮囊之下藏着的蛇蝎心肠。利剑可断金石,却不能击破人心。
之后又跟连翎他们相交,无论是唐易的合纵连横,还是京城官场上的长袖善舞,她不喜欢这些可并不代表着不会,只是不稀罕也不情愿玩这一套。
客到清安堂中被她请到了堂后,她有意赔罪也是想和白旋说清楚,手搭上白旋的脉络,诊治之后不过是肝火旺盛的小毛病,谢簌黎为他开几副调理的药,又嘱咐他平心静气以养心神。
白旋道过谢后,由家仆去前头取药,自己则是留在这喝了谢簌黎亲手沏的茶。
谢姑娘的茶艺不算高超,没有那几打几点的工艺,只是将茶叶放入最普通的壶中,洗过一轮后将茶汤端到了白旋手边。
白旋又道声谢,揭开杯盏后是八分满的清绿,俨然是送客之意,他低头饮了一口说:“好清新的茶叶,不知是哪处的茗茶?”
“公子千金贵体,能青垂这不知名的茶叶着实是三生有幸。”谢簌黎既不饮茶也不落座,只是擦拭着桌案。
“英雄不问出处,茗茶亦然,”白旋心思透彻怎会不明白谢簌黎所言,同她一道打着哑迷,“正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看我与姑娘缘分不浅。”
谢簌黎并未抬头,所以也不会发现原本温润的目光逐渐变得阴郁,就像豺狼发现了猎物,正尝试着磨牙出爪。
她说:“承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