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归鞘,绫鞋踏着落落长风的步子迅若雨燕一般,白旋终究只是个练过武的富家公子,远不及谢簌黎经年累月积攒起的经验,不等他做出对抗,谢簌黎已然将小扇横在了他的咽喉处。
无刃的之器才最为可怖,就像花丛中的看似软弱的娇花,总能在不经意间放出毒刺伤人于无形。
立在背后的谢簌黎身量不及白旋,却带着难掩的气场,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白公子,你我相识一场本不愿如此刀剑相向,只是谢某脾气不太好,最不喜欢受人威胁。”
她伸手夺过了荷包说:“劝公子一句好自为之,在下虽为丝萝之身却不是什么草木都肯依靠的,无论你是巧取豪夺也好,软硬兼施也罢,在下都奉陪到底。”
白旋毫不慌乱,似乎自己只是个作壁上观的局外人,他说:“原来美人都是甜的,你好香啊。”
说完还不知死活的低头闻了闻。
对这种轻浮浪荡的举动,谢簌黎只觉得恶心,她抽袖回身撤开一段距离,用扇指着白旋说:“你走吧。”
“这可是你第二次这样指着我了,”白旋的话充满了玩味,“为了一个小小宸王,又是替他夺玉佩又是贴身带着荷包,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听着白旋吐露出连翎的身份,谢簌黎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小扇,甚至后悔适才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白旋眼神变得阴鹜,突然放声大笑道:“我送他的礼物还受用吗——”
话到此刻内室再次有人进入,徐映欲要拔刀,却在百辟的刀光露出三分后又硬生生按了回去,他神色已变,只是却足够冷静的说:“郡王殿下怎么光临寒舍了。”
此话一出自然印证了谢簌黎心中所想,夺玉佩是在寒城与流云手相斗,在桥上遇到个中年人自称是秦王世子门客,现在细观下来,那人的眼神与白旋一般无二,而自己从他身上看到的几分酷似连翎的容貌更是因为血缘的纽带!
那日上元佳节的脂粉盒果然是他的手笔,他再借自己的手像连翎示威,若不是连翎格外相信她怕早已因此生了嫌隙,饶是如此却也免不了一场争吵。
“徐将军客气了,本王与贵府的这位谢姑娘相谈甚欢,”说着他又朝谢簌黎望了一眼,带着几分伪装出的脉脉含情,“正欲求娶姑娘呢。”
徐映冲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两人并肩作战多次,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只听徐映打着场面话道:“谢姑娘是宸王府的贵客,且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郡王殿下已有王妃,府中更是莺环燕绕,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怎能是玩笑呢,”连歧走到徐映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做本王府中的侍妾总好过一生下贱为奴,你家宸王殿下纵然得皇帝倚重,却也不能娶个低贱之人为妻吧,更何况他现在可是当朝摄政王,更不可能迎姑娘入门了,徐将军你说是吧。”
连歧这话满是讥讽,处处往他们的痛处上所戳,看来他早已摸清了自己的底细,谢簌黎如此所想。如今身在京城,纵然她与连翎如何情比金坚,判若云泥的身份永远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出身永远是捆绑在她身上的枷锁,平民百姓尚不娶贱妻,更何况是王公贵族。
低嫁为妾无异是对女子最大的侮辱,但凡有点心气的女子都不会如此,炽平候的大小姐至今未嫁也真是因此。此时连歧说求娶她为妾是抬她的身份,自然是拐弯抹角的恶心连翎,谢簌黎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谩骂,却忍不了他如此轻贱连翎。
她游刃有余道:“谢某就算终身不嫁,也是行得正站得直,倒不似你李氏一族攀权附贵拿女子为柄,倒了废皇后舍了秦王妃你还剩什么呢?”
化名白旋的连歧自以为身份就是他最大的底牌,殊不知他亮出这道底牌后反而破绽尽显,秦王府暗藏兵甲之事与他脱不开关系,他即曾自称秦王世子门客在寒城出现过,恰坐实了这一点!
让人揭了痛处的他只后悔适才得意忘形,他自以为谢簌黎会因羞辱而恼怒却不想她居然如此镇定,全然不想江湖中传闻中的那般肆意妄为。
“你会后悔的,”连歧恶狠狠放下了话,“我必然让连翎生不如死。”
撂下话后,连歧干净利落的带人踏出了清安堂的地界,谢簌黎一直目送他们离开才觉后背冷汗直冒,脚下一软幸扶住的门框才未倒下。
“谢姑娘!你怎么样?”徐映连忙扶住了她,急切关怀道,他今日在此附近巡职凌青是知道的,见屋中情形不妙这才连忙将他请了过来。
心脏在胸口中乱跳,谢簌黎深吸了几口气都没有缓和,她没有拒绝徐映的搀扶,肉体凡胎的人不可能时时强大,她早已接受自己有时也会无能为力的现实。
“我没事,”谢簌黎就着徐映的搀扶坐到了椅子上,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克制清醒,“徐兄还要劳烦你即刻去告诉阿翎,让他务必小心废太子的手段,另外再叫小如往陈府、方府都送一趟信,如果有机会再让陈师兄提醒一下齐前辈。”
徐映一一应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