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如约而至，又到了开组会的日子。
开完组会后柳知乐的导师沈博士选择留下来看看她的孽徒们。
其实是抓几个人跟她去监考一场期中测试。
“小乐啊。”沈博士勾着柳知乐的肩膀，脚步迁就着学生慢了下来，高跟鞋缓慢交错落地的节奏回响着社会人士特有的成熟与从容韵味，“我知道你平时还挺辛苦的吧，承玮他们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一个做那么多事呢？”
“所以今天你来监考，就当休息一个半小时吧，中间玩玩手机也行。他们今天会乖乖留在实验室干活的，让他们体验一下我们小乐一个女生平时有多辛苦。”
闻言，柳知乐眸光垂落，眼底精光悄然闪过：“老师你知道他们平时不在的啊？”
她可不会懂事地说什么“没有的事”之类的谦虚话，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喝，她就是得让沈博士知道，她的工作量与其他人相比，太多太沉重了些。
“他们都比不上你这么勤奋！”沈博士的语气激动了，声线却压低了：“我交待那些帮他们干的活儿不用太认真，最后重心也还是要交给他们自己完成的，他们要是借我的名义压你，你就别管。”
柳知乐点点头：“知道了老师，但是，你要的教材今天应该到了——”
“噢，那你监考完再去买吧。”
而后沈博士也开始与同行的其他几个研究生聊天，有时候也会压低声线，聊着聊着就到了教室。
其实比起监考，柳知乐更想留在实验室。
而“留在实验室”这个选项在“前往书店”面前又变得卑微起来。
只能说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柳知乐从口袋摸出手机，心想没想到自己还是要监考，不知道监考完过后会有多晚……
却冷不丁瞥见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五时零三分。
大学书店的关门时间是下午七点。
柳知乐今天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去书店，这下又被带来了教室。
按监考一个半小时来算，其实也还来得及。
柳知乐收起手机，手负在身后，视野内是众多学生进场。
她没有表情且眼神无聚焦的神态竟跟周辞有几分相似。
时间一晃两个小时后。
夏日的夕阳还倔强悬挂在半边天，透过玻璃门闯入店内的橘色日光与室内的暖色馨光互融在一起。周辞依旧坐在收银台内，手边是一本深蓝色的仿生学教材。
平时下午三四点就会来书店报道的少女今日竟然没出现，在她该到来的时间点反而有不少其他学生来这里买文具。
彼时他还在卸货，但一看那些个学生的阵仗，就隐隐猜到学生们的期中测验开始了。
自己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应该都会有实体店生意。
可是……
周辞的食指点在书本热缩封膜卷起而翘起的疙瘩上，想起少女每天都过来，看着很想要这本书，且他昨日还提醒过她要的教材今天就到。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还是被什么耽误了？
本该在五分钟前就准备关店的青年此刻却在座位上，没有看报纸，也没有看电脑荧幕。室内不会变换方位的暖光投在他身上，平地为头上还罩着个套头帽的他增添了几分颓靡。
或许她明天还会到，自己多等那么几分钟明明也不会改变此刻店内的安静。
玻璃门内用软吸盘固定的“营业中”挂牌也同样还没有揭过，露出写着“休息中”的另一面。
忽而清凉的风铃声在沉寂黄昏中响起，惊扰了店外的草木，还有店里的人。
匆忙赶至的少女身后披着落日的余晖，与忽然坐直的青年四目相对。柳知乐迟疑着开口：“我……打扰到你了？”
时间是下午七点零六分。
“没有，这不是还没关店么。”周辞率先错开视线，自然扭头去拿那本静静躺在收银台的教材，站起身来半举着展示封面予柳知乐：“你要的是这本书吧？”
柳知乐踏出两步，上前去看。
嗯，封面没错，书名没错，作者也没错……
明知道对方看的是书，周辞心中却骤然升起紧张感。
好像被人用目光直接而细致打量的人是自己一般。
“就是这本。”
温婉的语调轻松破开周辞藏于内心的拘谨，还天天往书店里跑，像刻板印象中主修文学的女大学生，开口说话也柔柔的，让人如沐清风。
不过就她要买的书来看，她应当是个理工科的学生才对。
周辞低头把书背的条码扫描了一下，还是瘫着那张脸：“学生证。”
说着又发觉自己的话太生硬简洁，又补充了一句：“本校学生和雇员每年买书都有十本能打九折。”
“噢噢，好的。”柳知乐忙不迭从手机壳自带的卡位里抽出学生证递给了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