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对了边的男人,伙同几人一起,把德安妮丝团团围住,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神情。
“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莱丽莎的声音非常尖细,用故意找茬的语气说出来,能把她性格中刻薄的特质发挥到极致。如果是在斯特鲁克夫妇的俱乐部,我们会有几个绝妙的角色适合她,德安妮丝漫不经心地想到。
“我听说,您相当盼望我出现在纽蒙迦德啊。”她淡淡答道:“平心而论,粪蛋未免有点敷衍了吧?蟾蜍和蜘蛛还不错……”说到这里,德安妮丝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您到底是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暗恋我?”
“德安妮丝·梵多玛蒂柯!就凭你那早已没落的家族,也想在纽蒙迦德获得一席之地?你也不想想——”
“您也不想想,我的一席之地究竟是家族为我买来的,还是我自己挣来的。不像某些人……”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拾起手边瓷盘里的一粒彩色糖豆,丢进嘴里。
“你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莱丽莎·科赫被触到了敏感的神经。她的家族的确有的是钱,但说出去并不光彩。对外的口径是,科赫家族是靠乳酪生意发的家,但实际上,她的曾祖母是靠嫁给一个向海外出口鸦片的麻瓜而获取的财产。那个麻瓜下场如何,她的曾祖母从未提起,因为写在族谱上的,是她那个自己创办了两个乳制品工厂的曾祖父。
“如果我是你,我会留心手边的糖豆。”德安妮丝笑得更灿烂了,“如果你不喜欢青苹果味,你就会有大麻烦了。”
话音刚落,那盘五彩斑斓的糖豆就往莱丽莎身上扑去。糖豆变作一只只细小的跳蚤,往莱丽莎的头发和衣服里钻。她的几个跟班也没能幸免,德安妮丝趁乱溜出了餐厅。
她还没看过自己的房间呢。德安妮丝慢悠悠地想着,从口袋里摸出那只罗马尼亚烟斗,往里头填好烟丝,划亮火柴。
没过多久,城堡的二楼传来一声尖啸的叫声。莱丽莎·科赫冲出房间,面如土色,大喊救命,格林德沃当时正在偏厅的软椅上休息,脸上盖着报纸,听到喊声被惊醒了,过去一看,只见莱丽莎的房间里爬满了指甲盖大小的蜘蛛,衣柜里的围巾不知为何,都变成了绿油油的蟒蛇,而她的盥洗室中,则蹲满了流着脓的蟾蜍。
“怎么回事?”格林德沃皱眉道。
“德安妮丝,一定是她搞的鬼!”
莱丽莎怒气冲冲地攥住格林德沃大衣的袖子。她的样子很狼狈,脸上和手上有不少抓痕。格林德沃不动声色退后了一步。
“你没事去招惹她干什么?”
格林德沃抽出魔杖,蓝色的火焰将那些蜘蛛团团围住。可在烈火的炙烤中,蜘蛛却毫发无损,反而更加嚣张地爬出了莱丽莎的房间,铺满走廊的地毯。男人蹲下身,摊开手掌。一只蜘蛛爬进他的手心。他用两指夹住蜘蛛,放到日光下研究了一会儿。随后,他露出一个微笑。
“莱丽莎,只是一个简单的变形咒。”格林德沃说。
蜘蛛都消失了。地毯上布满细碎的砂石。莱丽莎窗台上,盛满石英砂的玻璃罐已经空了。火焰无法把砂子烧干净,也因此就奈何不了从砂子变形而来的蜘蛛;至于那些蟒蛇,很可惜,莱丽莎那些时髦且昂贵的手工针织围巾,就不幸在格林德沃的厉火下烧了个干净。
“下次遇到这样的事,自己动动脑子。不要什么事都大呼小叫。”说罢,格林德沃就离开了,留下莱丽莎一个人气得直跺脚。
德安妮丝静悄悄地从窗户边离开了。这应该能让莱丽莎消停一阵子。从前她就是这么对付那些高年级男生的。
这件事告诉我们,不是什么东西都适合用火来烧毁,感谢我们善良的邻居德安妮丝,适时地提醒了我们这一点。
两天后,林德纳夫人的回信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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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纳夫人开出的条件没有变,但格林德沃至少让她松了口。当德安妮丝再次回到梵多玛城堡的时候,她不禁想,自己费尽心机想要逃离的庄园,竟绕了个弯子,又在她路途的前方等着她了。
圣诞节的装饰被取下了,门檐和墙壁上已经看不见红绿相间的冬青木花环,唯有一束束火把在夜间燃起;这座古老的城堡又恢复了它平日里庄严肃穆的模样。
正厅里,两道螺旋楼梯的正中央,老夫人的画像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
“安妮丝,好孩子。你母亲说你终于改变了主意。是这样吗?”
画像里,祖母的手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绿宝石戒指。那枚戒指正戴在林德纳夫人的拇指上。
一点小小的谎言没有害处,道德上的谴责也是必要付出的牺牲。
“可以这么说,夫人。”德安妮丝彬彬有礼地答道,“我想您可以这么说。”
窗户外,林德纳夫人正从小礼拜堂往城堡走来。今天是休沐日,连鬼魂都不必工作,可德安妮丝还得应付她的母亲,和她母亲背后所代表的沉重的家庭责任。
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