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肯定提前得到了消息,把游行的这几条街都下了封锁。这里没有飞路网,巫师进不来也出不去。
德安妮丝嗯了一声,说,等着吧。等到下午或晚上,他们停火之后,我们就走。
但等到下午,形势愈演愈烈。警局甚至派来了坦克。坦克扫射沿街的民众,包括那些没有参加游行的家庭妇女。很多人受伤了。大街上都是血腥味。伊莱亚斯给自己换了件衣服,他变出一套工人的服装换上,对德安妮丝低声说,等着我。随后就下了楼梯。
德安妮丝知道他是想去帮那些伤员。于是也跟着下去了。她也给自己换了衣服,想了想,变出一个红十字袖章别在左臂上,又召来急救箱。
那天下午和晚上,他们混在麻瓜医生的队伍里,对受伤的平民进行紧急救治。很多人中弹后当场死了。德安妮丝头一次见坦克这种战争机器,她不禁想起在格林德沃的预言中出现过的景象。这景象让她头一次对自己和巫师们的未来产生了动摇。
但她什么也没说,埋头为伤患擦拭血迹、捡出弹片,上药,包扎。伊莱亚斯在一旁指挥着秩序。没有人怀疑过他们的身份。
安顿好所有的伤员后,两人从工人指出的出口离开了工厂区。
临别前,伊莱亚斯郑重地对德安妮丝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今天的一切。
接下来的一个月,对伊莱亚斯来说十分煎熬,因为德安妮丝离开了柏林。她没有说自己要去做什么,也没有留口信,而是直接消失了。
再一次见到德安妮丝,是在柏林的大街上。她行色匆匆,他想上前和她打招呼,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也不回复他的信件。
德安妮丝低着头走路,被人喊到名字时几乎是受惊般抖了一下。她没有停留,而是加快了脚步,把伊莱亚斯一个人留在原地。
“……你不要跟着我!”
远远地,伊莱亚斯就看到德安妮丝身后跟着一个男人。他比她年纪大一些,对她紧追不放。
“你母亲已经同意了,你再挣扎也没有用。”
德安妮丝往前跑了两步,男人在后面迈开步子,很快就抓住了她的手臂。
“放开她。”伊莱亚斯听见自己的声音。他甚至忘了自己是在偷偷跟踪德安妮丝。
德安妮丝和那个男人都愣住了。
伊莱亚斯深吸一口气,“我说,放开她。”
男人有一个鹰钩鼻。一双灰眼睛看起来不像善类。他挑衅地看着伊莱亚斯,痞里痞气地回嘴道:“关你什么事?”
伊莱亚斯抽出魔杖,提出要和对方决斗。“如果我赢了,你就要让这位女士一个人待着,再也不来骚扰她。”
听到这个金发青年要来真的,鹰钩鼻的男人胆怯了。他哼了一声,很快幻影移形走了。
德安妮丝低头不语。
伊莱亚斯也不催她,而是像骑士般陪在她身边,守着她,和她慢慢穿过奥利瓦公园。
过了很久,德安妮丝低声开口了。她的声音很沮丧。
“你一定很怨恨我吧?”她说,“我没有办法回你的信。这对你不公平。你看,我母亲把我叫回去,她物色了几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想要我从中挑一个,跟他结婚。”
伊莱亚斯耐心地等待着。
“……我母亲是个重视家族荣誉胜过家族成员的人。她相信我无法为梵多玛这个姓氏带来再次的辉煌,于是早早安排好了我的命运。现在我的选择似乎只能是……”她凄惨地笑笑,“刚才那个男人也是他们中的一个。他家底丰厚,是我母亲最满意的。我好不容易跑了出来,想把这档子事甩在身后,没想到他居然跟到了柏林。”
“抱歉,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伊莱亚斯。这些日子跟你相处很愉快,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德安妮丝。”伊莱亚斯平静地打断她,“德安妮丝·德·拉梵多玛蒂柯。”
他在她面前单膝跪了下去,从衣袋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小方盒子。德安妮丝捂住嘴巴。
“您愿意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