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上药(2 / 3)

“没事就回吧。”江寒栖下完逐客令,准备放下袖子,手还在半空中,另一只温暖的手却先他一步落到袖子上。

洛雪烟俯身写字的时候,身体也跟着微微晃动,焦急便这么顺着左手,沿着体温,传给了他。

是错觉吗?洛雪烟在着急?因为他?

江寒栖盯着洛雪烟看。青丝垂下,遮住她的脸,他看不到她的神情。

【我给你上药。可以吗?】写的太急,几个字大咧咧铺满纸张,潦草到几乎要从原地飞出去。

洛雪烟抬头,直直望着他。不是错觉,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千真万确的急切。

“为什么想给我上药?”不是厌恶我吗?

后半句话江寒栖没问出来,答案他心知肚明。洛雪烟看他的眼神跟看江羡年的眼神完全不同,她的眼睛不会说谎。

【我见不得别人受伤。】洛雪烟受不了看到别人身上有伤。江寒栖可能不觉得疼,但她是真的感同身受,从看到第一眼起就在头皮发麻。

又是可笑的同情。

江寒栖想起昨天看到她跑去给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送帕子的事。

那夜她可以因为同情放弃逃命,回到他身边,总有一天她也会因为同情奔向其他人。她的同情心,对谁都一视同仁。

“洛姑娘真是同情心泛滥。”江寒栖的神色沉下去,语气平静,但话底里却有隐隐的不悦呼之欲出。

听起来不像在夸人。洛雪烟接着写道:【不愿意就算了。】

她没义务求着他抹药,提出上药也只不过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他不领情,她也不会低声下气哄他。

洛雪烟撤回手,收好本子,拿起绷带和药膏起身要离开。

“随你吧。”江寒栖转过脸,搅弄着缸里的水,看锦鲤慌不择路到处乱游。

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果那只受伤的手没有挡住去路的话。

洛雪烟无语地把东西放下,抽了个凳子,在江寒栖身旁坐下。

伤口看着太疼,她拿着装药粉的瓶子,迟迟下不去手。比划来,比划去,好容易迈出第一步,白色的药粉消融在血肉里时,她幻想出那瞬间的痛觉,下意识跟着咬紧下唇,屏住了呼吸,缓了会儿才接着撒药。

断断续续熬到缠绷带的最后一个环节,洛雪烟抓着绷带的两头,飞快打了个蝴蝶结。幻痛终于消失,她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江寒栖瞄了眼,评价道:“好丑。”

“......”看不上就自己打。

洛雪烟对他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收拾好东西。

“给我擦干头发再走。”

洛雪烟没理他。她又不是他的仆人,凭什么要听他的?

她走了两步,感觉手腕被什么东西拉住,低头一看,腕上的缚魂索生出一条黑色的细线。那一头在江寒栖手里。她拽了拽,没拽动。

洛雪烟看向江寒栖,用眼神询问理由。

“手疼,抬不起来。”换药过程中没皱过眉的人面不改色地跟她对视。

疼你个大头鬼!分明就是想折腾人!

第二次没走成,洛雪烟骂骂咧咧地折回去,取下搭在架子上的长帕子,帮他绞干头发。

江寒栖全程一声不吭。他仿佛被锦鲤夺走了所有的注意力,手指追着摇摆的银色鱼尾,出神地盯着翕动的鱼腮。

第三次,洛雪烟顺利离开了江寒栖的房间。

她走后,入定一般少年动了动眼珠,看向手臂上大大的蝴蝶结。他用食指压下蝴蝶的一只翅膀,抬起来。蝴蝶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翅膀弹起。

“好丑。”他喃喃道,扯了下那只略小的翅膀。

夜色寒凉,弦月如钩,万籁俱寂。

江寒栖遥遥眺望王家的方向,手持千咒,半边身子沐浴在月光下,半边身子隐藏在阴影里。

鱼缸里的水被血染红,两条一模一样的锦鲤肚皮朝上。一只眼睛没了,鱼尾残破,脊背上少了一大块肉;另一只没了一对鱼翅,头和身只有一根鱼刺连着。水溅得到处都是,木地板上一滩水渍。

千咒上的咒文全部亮起。

江寒栖翻出窗外,直奔王家而去。他迅速掐了个决,一条咒文化成黑线,贴着地面不断延伸,很快被夜色淹没,不见踪影。

王家朱红大门紧闭,门口两边的石狮子在红色灯笼的映照下沁了满身红,白日看还威风凛凛的镇宅兽此时多了种莫名的诡异阴森。

江寒栖一跃而起,跳上围墙,前往宅子的东南角。他的步子又轻又稳,点在耸起来的脊瓦上,像猫一样灵活。

咒文规律地闪动着。

水缸被砸碎,十六条死状各异的锦鲤躺在大大小小的碎片中,黄色符纸泡在水里,下端有灼烧的痕迹。

江寒栖看了一圈,迈过尸体,朝府里走去。千咒底端,黑线剧烈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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