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下。”
“起来。”
“手。”
两个并排摆放的漆黑铁笼内,高大狼狗同时朝发布指令的黄衣男子伸出爪子,眼巴巴地望着他,尾巴摇得飞快。
“追风,到底哪个是你啊?”王焕金一筹莫展地对比两条狗的行为举止。
“汪汪汪。”“汪汪汪。”
一条叫起来,另一条也不甘示弱。叫着叫着,两条狗急眼了,转过头,看着彼此大声叫板,一声比一声高。
王焕金的眉皱的更深了,他向昨夜不请自来的除妖师投出求助的目光。
“我还是那句话,最稳妥的法子就是把两条都杀了。”江寒栖淡淡道。
他亲眼看见原本温和的锦鲤分裂成两只,嘴生獠牙,眼睛变红,疯了一般地厮杀起来。他试过阻拦,用缚魂索捆住鱼的身体,令其动弹不得。然而两条鱼宁愿被缚魂索割得遍体鳞伤也不愿停止攻击。有一只甚至不惜以断尾为代价挣脱束缚,冲向另一只继续扭打。
是以,发现两条狗脖子上都有缚魂索时,他第一反应便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手起,棍子还没落下,白日没拿正眼瞧过他的王焕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挡在狗前面,不分青红皂白训了他一通。
江寒栖差点没忍住连人带狗一块收拾了。
直到王焕金发现爱犬变成了两条,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有怪异。
江寒栖简单跟他说了下银色锦鲤的下场,想把两条狗处理掉。
王焕金却不愿他杀狗,固执地认为自己可以分辨出哪条狗是本体,哪条狗是受妖邪影响。他让人拿了两个铁笼,把狗锁在里面,试了各种法子区分。从下达指令到观察行为举止的细节,他不信邪地试了一遍又一遍。
因为心里没底,他还让江寒栖陪他做实验。
江寒栖不同意,王焕金就拿千机阁派发的急召令牌要挟。
除妖师接下悬赏后,千机阁为了防止他们消极怠工,会给双方派发急召令牌。雇主那边是母令牌,除妖师那边是子令牌。若雇主动用母令牌,子令牌会一直响,除非除妖师在雇主身边。
其实江寒栖不在意急召令牌,只要他想,切断两个令牌之间的感应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工夫。
但他来王家有私心。
一是这次的妖物很是诡异,他怕江羡年掺和进来遇险受伤,反噬给他,所以偷偷来到王家,想独自解决妖物。二则是王家有个藏书阁,收罗了很多孤本,包括一些记载妖邪的古籍,他想进藏书阁寻找记载鲛人的古籍。
江寒栖顺水推舟提出要到藏书阁找书,王焕金痛快答应,他这才留了下来。
“追风不能杀。”王焕金态度强硬。
听到主人叫名字,两条狗纷纷停止了互斗,争先恐后向他伸出爪子。
王焕金伸出手,余光瞥到笼子上的符纸,没摸,叹了口气,缩回了手。
“相公。”柔柔的呼唤抚平了王焕金的眉头。
“如云,你怎么来了?”王焕金眉笑眼开地看向来人。
青衣女子亭亭玉立,姿态曼妙,两只眼睛像含了春水,娇柔婉转。她是王焕金的妻,名叫杜如云。人如其名,肤如凝脂,眉眼中蕴着江南女子的温和。
“来叫相公一起吃早饭,”杜如云走到他面前,越过他,看向关在笼子里的狗,柳眉一蹙,“追风它......”
两条狗看到她却忽然暴躁起来,压低身子,呲牙狂吠。笼子被撞得晃了几下。
江寒栖不由得多看了杜如云几眼。只见她像是被吓到,小脸煞白,转身向王焕金寻求庇护。
“追风!”王焕金板起脸,厉声喝道。
两条狗置若罔闻,冲杜如云叫得越发凶狠。
“白眼狼。没有如云,你当年就被狗贩子杀死了。”王焕金恨铁不成钢地指责道,拉起爱妻的手转身离开。
王焕金与杜如云是青梅竹马,王家与杜家交好,自幼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八岁那年,有小伙伴家里养了只威风凛凛的狼狗,经常牵出来溜,王焕金满是羡慕。杜如云看在眼里,攒了钱去集市找品相优良的狼狗,想作为生辰礼物送给他。
狼狗没挑好,小姑娘在狗贩子那里看到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奶狗,动了善心。狗贩子唯利是图,左一句小奶狗进价贵,右一句不买回去就丢,黑了小姑娘的买狗钱。
杜如云带小奶狗回家时,正巧撞见王焕金。竹马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主动提出跟她一起照料小奶狗。
两个孩子就这么误打误撞把吊着一口气小奶狗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小奶狗出乎意料的是个好苗子,很快长成了黑背狼狗,极为护主,只亲近杜如云和王焕金。
王焕金不想杀狗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追风承载了他与杜如云从青梅竹马走到恩爱夫妻的美好回忆。
通讯符发出的消息如石沉大海,一个回信都没有。江寒栖心不在焉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