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72小时后,领主将对其进行军事打击……”
她的这番话慷慨激昂,她那张有些扁平的脸上线条突出的鼻子随着她的话语抖动着。
在她号召领主千亿公民共同抵抗的演讲结束后,投影中开始播放数十艘巨型种舰自天国之门穿梭而过的宏伟景象。数道蓝白色尾迹划过深蓝的夜空,宛如一片片烟火。新闻播报特意放大了两侧观看游行的民众热烈的欢呼声,冷酷的战争宣言似乎成了庆祝的缘由。
而在投影中色彩绚丽的闪光之外,西奥多默默垂下了头。他似乎已经从众人的喝彩声中听出了危险之意,他低头理了理自己背心下的领带,苍白无血色的手指微微颤抖。
安娜对这位主动和他们交谈的前台还算有好感,想起她在下城区的生活和弥尔顿所描述的战争场景,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三天后真的开战,那么卡俄斯多半也会沦为像倪克斯与旧地那样的战场吧。
跟在安娜后面进来的尤里森同样看到了新闻里的消息,他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安娜,来到西奥多身前,以一贯的平和笑容面对他。
“不必太过担心,先生,”尤里森说,“瓦格纳执掌议会二十多年了,我相信她有分寸,不会放任战势扩大。”
西奥多抬眼看了一眼投影中欢呼雀跃的人群,说道:“但愿如此,谢谢您,教士。”
在两人乘升降梯来到上层的路上,安娜向尤里森问道:“你真这么想?”
尤里森抬起头:“什么?”
“议会不会把战势扩大,”她想起刚刚新闻中的画面,“我看瓦格纳是铆足了劲要借游牧者之手宣扬自己的威名,战火一触即发,她连组织公民撤离的想法都没有。瓦格纳根本没有把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回想起他们刚刚离开的倪克斯,安娜皱起眉头:“倪克斯甚至都没有接入数据网,他们可能都还不知道,战火已经烧到了家门口。”
尤里森叹了口气:“战争从来都是政客的工具,不过还未到最后一刻,形势会如何,还不能下定论。”
“还剩下七十二小时,难道事情还会有回旋的余地?”安娜质疑他的说法。
“领主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选择和游牧者宣战,我相信他们要争夺的不只是领土和资源。或许,他们都有隐藏在战争背后的隐秘目的。”尤里森说道。
安娜扬起眉:“那么,我们找到弥尔顿,就能改变他们的决策?”
“或许可以,或许不能,”尤里森说,“但我们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但愿我们找到弥尔顿时,事情尚有回旋的余地。”
安娜闻言叹了口气,诚如尤里森所说,眼下也只能继续寻找下去。她来到房间门前,正要走进去,尤里森却出声叫住了她。
安娜疑惑地回过头,听到尤里森对她说:“如果战争真的开始,恐怕旧地将会变得十分危险。”
一想到旧地将要面临的局势,安娜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尤里森继续说:“我们可以去新地或是圣域,那里会更安全,如果你愿意离开旧地暂避风头……”
“当然不愿意,”安娜理所当然地回答,“安玲还留在旧地呢,我怎么能扔下她逃跑?”
尤里森像是因为她的话愣在了原地,过了几秒才低头笑了笑,随后说:“你说得对,是我刚刚想得不够周到。我们肯定能找到弥尔顿,平安回到旧地的。”
安娜看着他有些躲闪的视线,笑着点了点头。
尤里森随后便在安娜注视中转身走向了自己房间。可安娜站在原地,依旧有些不解。尤里森刚刚显然又对她隐瞒了什么,可她的话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安娜反复回忆了几遍依旧想不通。难道尤里森只是单纯忘记了考虑安玲?
安娜又往尤里森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慢慢关上了房门,叹了口气。她回到房间中,走到侧窗前。夜幕已经悄无声息地降临迈锡尼,四周隐没在阴云中的混凝土庞然大物笼罩着船坞中心的一小块空地。
安娜将窗户打开一条缝,俯身靠在窗台上,听着窗外细密的落雨声忽急忽缓,看着船坞顶层几座塔楼门廊处冒出的灯火。
一片雨水营造出的迷雾中,安娜的眼神逐渐失焦。正在她的思绪渐渐飞向半空时,来自船坞顶层一道细小的光芒锁住了她的视线。
那道蓝光如同落入火堆的雪花般转瞬即逝,可安娜的思维却瞬间捕捉住了那种熟悉感。她见过这种光芒,她想到,那是她在阿尔戈号上见过的隐形屏障,光线在六边形构成的平面上跳跃而过。
在光线闪过的那片虚空里藏着什么人,安娜意识到。
一阵不寒而栗感从安娜脚下升起。她的额头上冒出汗珠,但她没有离开窗前,而是平静地关闭窗户,随后自然地转过身,背靠向窗台。
她接通通信器,对另一端的尤里森说:“塔楼底下有人在埋伏,在船坞中心偏东侧的位置,有一道隐形屏障。”